“我努努力,能争取在奔四前取代你的位置嗎?”
徐正支:“……”
“那你的夢想可真宏大。”徐正支說,“從警員晉到警督的考試讓你笑一會兒,警督晉警監的考試才是地獄級,每年的平均通過率才13%,我當初還因為首考不過緩了兩年後次考才考上,一次不過就兩年禁考期,我覺得你一個理科生可能多加個二乘三年都考不上,有些題也是看得人一個頭兩個大……另外還有——”
關于警督晉警監的考試楚瀾雨大多是看的公安部數據,這還是頭一次聽親曆者講述。
聽到徐正支最後一句話時,他頓了頓:“還有什麼?”
徐正支指了指他的衣服:“穿戴,違規。”
“?”
“頭發,蓋耳。”
“……”
“香水,重了。”
“不是,我沒噴香水啊??”楚瀾雨決心起義。
徐正支不苟言笑,接了下一句:“處分,到了。”
“…………”楚瀾雨起身敬了個禮,拿上功勳證書,“徐正支您慢慢處理公務,我先行一步。”
·
走出正支辦公室後,楚瀾雨邊走邊想着反正在市局也沒什麼案子處理,要不然就去公安廳蹲解源好了。
正盤算時,手機卻響了起來。
楚瀾雨拿出一看,備注是“解法醫”。
看來解源是真的忙完了!楚瀾雨忍不住熱淚盈眶。
“喂,解法醫,你忙完了嗎?要不要我去公安廳接你啊?你晚飯想吃什麼,我待會兒去買。
電話那頭幽幽道:“……我是解知……”
髒東西。
楚瀾雨當即就想挂了電話,但忍住了,問道:“解法醫呢?”
“弟媳婦你這樣真的很不好玩,我聽人說你在市局都劣迹斑斑的。”
楚瀾雨剛要回句“大舅哥你這樣真的很有病,我聽解法醫說你在公安廳都人人喊打的”,便聽見通話的聲音換了一道,冷冷清清,是解源:“處理完事情了。你在市局懷舊懷得怎麼樣?”
楚瀾雨的語氣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笑意:“好了啊解法醫,我剛還想着去公安廳等你呢。你在公安廳嗎,要不要我去接你。”
解源忽略掉身旁解知“他媽的怎麼男人一談戀愛就這死樣”,看了眼頭頂“市公安局”這四個字,啟唇道:“不用,我就在市局門前,你出來吧。”
楚瀾雨就站在市局門口邊,聞言探頭往外一望,剛好就看見解源對他淡笑一番。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浪漫的事嗎?
楚瀾雨三兩步跳下階梯跑到解源身邊:“解法醫你這樣真的太讓人有安全感了,專程來接人。”
因為解源還沒正式複職的緣故,他身上穿的還是常服;但解知是已經開始投入公安廳工作三個星期了,闆正的警服往身上一穿,兩肩各佩着一枚四角星花,竟也有幾分人民子弟兵的味道。
解源聽罷隻淡淡地應了聲,楚瀾雨繼而又問道:“想吃什麼?或者出去吃?一兩個月沒下廚了,不知道廚藝會不會往後退。”
解源拉着他走到車上:“先别讨論吃什麼了,跟你去個地方。”
“哪兒?”
解源望着他,眸子有幾點光亮:“烈士陵園。”
“等會等會,”解知舉手,“我開車?”
解源上下看他:“不然想開坦克?”
這一情況,楚瀾雨倒是遇到得多了,便提出了個百試百靈的方法:“不服就石頭剪刀布。”
豈料解知有别的注意,拿出手機:“那太老了,來和平精英比比誰的槍法準。”
楚瀾雨歎了一聲,同情地看着他:“我練槍都是在訓練場上的。”
解知:“……再見。”他果斷開了車門。
楚瀾雨往車窗外看去:“說放棄就放棄啊,果然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對啊你進市局幹什麼?!”
解知眨眨眼睛:“人家本來就是計劃來市局找副局談談的,不過解源半途說他要去烈士陵園而已。但是弟媳婦你放心!——”
“哥哥是不會當拆散你們……”
解源将車窗關上,吩咐楚瀾雨道:“快開。”
楚瀾雨簡直心有餘悸。
有解知對比,他都為徐正支楊煜綱等人感到慶幸,慶幸他們遇到的不是解知這個神人。
“對了解法醫,”楚瀾雨想起什麼,将那深藍封皮的證書遞到解源手上,“看看?”
解源随手翻開封面,垂眸道:“個人一等功?”
楚瀾雨補充道:“五行案的。”
解源合上文件,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說出的話卻截然不同:“那楚副支隊,好厲害。”
楚瀾雨:“解法醫你這還真是……”
解源倏忽間又接道:“好了,專心開車。識路麼?”
他念出一串地名。
這裡楚瀾雨還是認識的,隻是心裡還有個疑問。
“解法醫啊,我能問問嗎?”他道,“怎麼突然要和我去烈士陵園?”
解源頓了頓,說:“給我爸媽一個交代。”
他繼續解釋,“本來是想着帶上解知也一起的,他和父母報平安,我和父母聊聊天,說說你的事,但行動結束隔天他就去了,說平安這種東西要早報,還要感謝一下爸媽的保佑,而那時候你還在住院,就讓他先去了。”
楚瀾雨好長一會兒沒回話。
·
這一天剛好是孩子暑假的時候,烈士陵園是不論哪個節假日都适合來的地方,是以裡頭看着倒熙熙攘攘,透着幾分人氣。
楚瀾雨買了兩捧白菊,便跟着解源往裡面走進陵園裡頭。
待周遭的人漸漸少下來時,解源才停在了三座墓碑前。
楚瀾雨看了眼那三面墓碑上刻的文字:
本省公安廳禁毒總隊附屬支隊解隊長;
本省公安廳刑偵總隊附屬支隊棠隊長;
本省公安廳禁毒總隊附屬支隊解副支隊長。
前面那兩個楚瀾雨能猜到是解源父母的墓碑,但第三座他是真不敢猜。
他轉向解源:“那個,解法醫,這第三座墓碑是……”
解源冷聲道:“不用想,是解知的。”
想來也是,畢竟解知在外公布的是“烈士”身份,不立個墓碑實在太說不過去。隻是不知道解知本人看到了該做何感想。
解源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從他手中拿過白菊,擺在了前兩座墓碑前,随後道:“解知他看到這座墓碑後當即瘋了。他想聯系烈士陵園的負責人員把這墓和碑都推了,但負責人員反過來指責他說怎麼可以侮辱烈士。那還能怎麼辦,和負責人員說他就是墓主人麼。”
楚瀾雨蹲下來看那石碑上極其官方的墓志銘,心說這真的很驚悚了。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又轉向身旁的解源:“解法醫你還要整理措辭嗎?我來說吧。解同志和棠同志,我是您二位小兒子的男朋友……”
解源向他比了個噤聲手勢:“你還是别說了。像你這樣的,上門提親能直接被嶽父打死。”
楚瀾雨:“?那你有更好的想法嗎?……”他話語一頓。
解源忽然間笑了。
淺淡一抹,讓他少了許多距離感。
他說:“其實沒什麼要說的吧。對父母來說,子女能幸福平安,就敵過千言萬語。”
楚瀾雨愣住了。
良久,他點下頭。
不遠處,有不懂事的小孩在空地追逐打鬧,載着童年的歡笑清脆稚嫩,是隻屬于這個年紀的幹淨嗓音。
莊嚴肅穆不苟言笑,是對過世先烈的尊重,而歡聲笑語,又何嘗不能是對戰士流血犧牲的安慰?
畢竟近世那麼多先烈為了新中國義無反顧,現代那麼多英雄為了國泰民安日夜奮鬥,想要守住的,不就是這無憂無慮的孩子,無災無難的現世嗎?
還有一句話,楚瀾雨沒說出來。
對父母來說,子女能平安幸福,就勝過千言萬語;而對我來說,你能快樂安康,就抵過世間萬物。
———正文完———
————2025.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