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爽一睜眼,天塌了。
她是被熱醒的。
梁爽這輩子沒受過這種熱。起床的時候渾身是汗,手臂還壓出了一道一道紅紅的草席印子,癢癢的。
“空調遙控器呢……”記得是放在枕頭邊的,她閉着眼摸了半天,沒摸到。
睜眼看,草席上什麼都沒有。草席……什麼時候鋪的草席啊……
梁爽稍稍清醒一些之後,又覺得脖子酸,枕頭原本是記憶棉的,不知何時被換成硬邦邦跟石頭似的。
梁爽有些不滿,以為是公寓的清潔阿姨自作主張給她換了床鋪,迷迷瞪瞪坐起身來,眼睛半開半合,用腳找鞋,蹴到了一雙布鞋。梁爽隐約覺得不太對勁,但因為實在困倦,懶得去想,還是趿進腳去,站起身來,找洗手間。
“真特麼不想上班……”她嘴裡念叨着。
她在香港租的房子很小,卧室兩米長兩米寬,放下一張單人床之後就隻剩一條窄窄的過道,她半睡半醒沿着記憶中的過道往前走,感覺走了好久都沒摸到門。
“我這是醒了還是在做夢……”梁爽晃晃腦袋:“好困,做夢就做夢吧……今天鬧鐘沒響,是不是周末來着……難得周末多睡會兒……”
“砰!”她一頭栽在了家具上,碰得額頭劇痛。
“呃——”梁爽一邊嗷嗷叫,一邊心疼地摸着自己白皙如玉——不是,黑得有點瓷實的額頭。
眼前是一面不太清楚的鏡子。
她撞上的原來是個妝台……等等,這張臉是怎麼回事?
她梁爽雖不說是絕色美女,也自問有幾分姿色,鏡子裡的臉是怎麼回事?五官雖然沒走樣,但皮膚黑了好幾個色号,頭發還幹枯泛黃。
“我是防曬沒做好,然後又燙頭燙劈了?不會啊……”她雙手摸着自己的臉和頭發。
這一定是個噩夢,一定是個噩夢……梁爽雙手抱着自己的頭一陣猛晃,晃着晃着,聽見有腳步聲,又聽見一個嗓音極為低沉性感的男聲:“楚楚,你醒啦?身子可還有不舒服?”梁爽循聲扭頭看去,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絕世帥哥,還是個漢服同袍。
隻見此人:身長八尺,面如冠玉,手持羽扇,頭戴綸巾,身披鶴氅,飄飄然有神仙之概。
梁爽一時間看呆了,許久才結巴道:“這是cos丞、丞相……?”媽耶,這帥哥比唐國強老師還帥啊!出道!出道!
那青年男子原本正擡手試她額頭,微怔,笑道:“楚楚,為夫雖有匡扶天下之志,卿此時便喚我’丞相’,實在是為時尚早。”
梁爽指着他:“‘為夫’?”
帥哥點頭。
梁爽手指一調轉,指着自己:“楚楚?”
帥哥點頭。
梁爽的手指頭在他倆之間劃:“咱倆?”
帥哥點頭。
梁爽閉上眼,擡手給自己扇了一個嘴巴,又心疼得連忙揉了揉,睜眼一看,帥哥還在原地。
梁爽再回頭一看這陌生的床鋪,發現原來床上枕頭是兩個,心想壞了,不會是自己酒後亂/性把帥哥給禽獸了然後被帥哥賴上一定讓她負責吧?
不是,這迎娶帥哥雖然好,但那也要感情基礎、也要知根知底啊!這年頭,誰敢輕易去領結婚證啊!
雖然整天做夢泡帥哥,但是真的天上掉下一個帥得驚天動地的大帥哥砸到她頭頂的時候,梁爽慫得一批。
“我……你……這樣,事已至此,先吃飯吧。”梁爽歎道。
帥哥顯然有些被她整懵了,但或許是為人溫柔的緣故,也不多問什麼,隻微笑道:“好。早已備好了。”說着還拿羽扇給她輕輕扇風,語氣寵溺:“瞧你這一身汗。”
給梁爽肉麻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出了内室,見外間的裝修也是仿古的,書案上擺着筆墨紙硯,窗前擺着一張古琴,牆上挂着一張毛筆畫的古地圖,下面用繁體隸書寫着“西川五十四州之圖”。外面門廊上設了一張矮桌,擺着清粥小菜,門廊外是一片菜圃,靠門廊處則是一排花架,多是蘭花菊花,也有牽牛和豆蔻。環境清新雅緻,是個好地方,但梁爽無論如何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過來這裡的了。
昨天……昨天應該也沒喝酒啊,怎麼就斷片了?
梁爽随帥哥走到廊下,迎面有漢服童子打扮的小男孩兒見着二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口稱“先生”“夫人”。
梁爽如遭雷劈:不是吧?酒後亂/性也就罷了,合着連陌生小孩都知道了?她昨晚到底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
剛要落座,又走來一個漢服青年,坐下一起吃飯。吃飯前也向二人行一禮,口稱“阿兄”“阿嫂”……梁爽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