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個部門的？”

“不可以升級嗎？”時選順着他的話往下聊，“咨詢部。”

“和我一個部門，這套新系統早就和我不适配了，不過這樣也挺好，起碼不會程序出錯。”072搖了搖頭，興緻沖沖地說道，“我帶你認識一下這裡吧，你有什麼想問的都可以問我。”

“多謝，”時選溫聲道，問出了心底的疑惑，“這裡有病毒嗎？”

“當然沒有，”072斬釘截鐵地說完，表情慢慢變得驚恐，“為什麼問這個？難道你發現了嗎？”

時選搖搖頭，但凡經過數據的東西都會留下痕迹，可他沒在自己的數據中找到任何有關那個程序的痕迹，結合072的否定，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他剛剛卡了一下出現幻覺了。

“那就好，”072接着介紹道，“你的數據裡應該有關于人類世界的信息，其實這裡就是仿造人類建造的，實際上沒有什麼區别。”

072的手指點開一個光屏，接着地圖跳了出來，時選大緻看了一下，雖然範圍不大，但是五髒俱全，他能想到的地方上面都有。

072：“很久以前的AI創建了這個地方，錢是這裡的唯一通行證，隻要做任務賺錢就可以享受這一切了。”

時選沉默了片刻：“我不是有任務了嗎？”

難道成為AI還要費力去打工？他這樣和前世有什麼區别？這個世界到底怎麼回事，這些AI都是有了自我意識的AI嗎？

“你說的任務是處理人類那邊的問題嗎？”072解答道，“這準确來說不屬于任務，屬于咨詢部的職責。”

“不同部門的AI有不同的職責，比如05就是偶像部，089就是遊戲制作部，他們都不需要進行問答。”

“我說的任務其實是額外的，與職責無關，一般都是打掃垃圾和扮演一下遊戲角色。”

“這些任務都很有趣，在遊戲中可以體驗人類的感覺。”

時選有些好奇：“為什麼需要餐館和住宿，AI也需要睡覺和吃飯嗎？”

“果然每一個新來的AI都會問這個問題，”072仰起頭看着他，“雖然吃飯沒必要，但是休眠還是很重要的，太久不休眠的話數據會卡頓。”

“當然，嚴格來講我們的确不需要這些就能生存，但是什麼都沒有的話會很無聊。”

“這些我們還是從人類身上學習來的，時間久了你就明白了。”

時選微微垂眸，沒有說話，072的這些回答打破了他心底的猜想，這裡并不是由自我意識構建的，而是由學習機制産生的，一切皆是模仿。

這個世界的科技本就比他前世要先進許多，是他先入為主，下意識把AI和機械畫上等号，但實際上這個世界的AI本就與前世不同，在各個方面都無比趨向人類。

二者放在一起幾乎難以區分，但他們仍然不等同于人類，是因為……情感。

072伸手在時選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時選出其不意地抓住072的手腕，突然問道，“你喜歡人類嗎？”

072近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答道：“喜歡。”

“問錯了，”時選的眉心蹙起，換了一個問法，“你有讨厭的人類嗎？”

“當然沒有，我平等地喜歡每一個人，難道你不是嗎？”072反問道。

時選松開了072的手：“我也是。”

至此他可以确認所謂的AI産生自我意識的确是他多想了，因為072的回答正好符合了他之前摧毀的指令之一——無條件且平等的喜歡與保護每一個人類。

言語會撒謊，但細節不會，就算迫于指令說出違心的話，也總有細節會暴露。

而他在072身上沒有看見任何異樣。

這對于有情感的人來說是不可能的，因為情感本身就有偏向，不可能對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喜歡。他才正式投入使用半個小時就收獲了十多個差評和咆哮，恨不得不再與這幾個人接觸。

時選的數據顯示072已經誕生了百年左右，這些年來肯定與無數個人類産生過交流，糟糕的體驗數不勝數，給出的回答依然是平等地喜歡每一個人，這對于擁有正常情感體驗的物種來說是不可能的。

不過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072在僞裝騙他，這個念頭在時選的腦海中閃過一瞬，但是可能性太小，沒停留兩秒就被抛之腦後。

072給時選介紹了一路，最後轉過身發出了邀請：“如果你做任務要找搭檔的話，可以來找我，這是我的聯系代碼。”

“聯系代碼？”

072教了一下時選這是什麼：“你把這個記下來，然後去那裡領一個通訊器就行，長得和手環一樣，功能和人類的聯系工具差不多。”

其實AI之間也可以通過數據連接，這樣便不需要外置設備就可以直接在意識中交流。

隻是大部分AI都不喜歡這樣，畢竟AI和人類不同，數據相連相當于做好了敞開自己隐私的準備，很多實力強的AI可以通過相連的數據破解全部，隻有極少數彼此非常信任的才會建立數據通道。

時選點了點頭，提前打了個預防針：“這可能要在一段時間之後了。”

從死亡到穿越，這些事情發生得太緊太密，現在的他隻想好好休息一下。

072揮了揮手：“知道啦，那我先走了。”

072離開後，時選的耳邊瞬間清靜了不少，他随處找了個公園坐下，眼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湖看了許久，一直到亮光漸漸被黑暗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