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選不知道AI世界有沒有AI神明，不過他由衷地祈禱，希望上天能送給他一個朋友，退而求其次搭檔也行，再不濟讓這無聊的生活發生一點變化也好。

他沒想到這個願望會實現得這麼快，以一種意外又糟糕的方式。

在又一次幫夏須業處理好麻煩，準備順着數據流回AI世界時，時選的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其他數據流的盡頭是什麼呢？

他向前腳步微微轉彎，走向了一條自己從未去過的路。

時選胡亂地在各種分岔路口中亂選，速度越來越快，但當他走到下一個路口時他停了下來，眼睛糾結地左右看。

兩邊都很陌生，但一側寬敞，一側是微弱到随時可能斷聯的小路。

時選的眉心微微擰起，悶頭往大路中跑了一會，而後身形停頓一瞬，又往回跑，直接躍到了那條看起來就有些危險的路上。

在這條路上穿梭就像是冒險，到處都充滿了陷阱，時選像是把自己當成跑酷遊戲的主角去操控，極快的速度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在避開了一個又一個的陷阱後得意地彎起了眼睛。

但沒等他高興太久就出了岔子，時選眼睜睜看着另一個AI朝他沖過來，他們的眼中都閃過驚愕，沒想到這裡還會出現其他AI，而他們奔向彼此的速度太快，連刹車都來不及。

“砰！”

時選感覺電流聲噼裡啪啦在耳邊炸開，程序似乎都錯亂了，他的眼前閃過無數個陌生的場景，許多罵聲在耳邊響起，這些罵聲持續了很久，且從未重複過，攻擊力強悍到他下一秒就切斷了那一處的連接。

他揉了揉腦袋，暈頭轉向地站了起來，凝神看着倒在地上的AI：“03？”

03捂着腦袋坐在地上，以一種奇異的目光看着時選，在時選即将感到奇怪時才緩緩開口道：“你是？”

“09。”時選聲音有些顫抖地介紹完自己，咽了下口水，“你的臉裂開了。”

03的視線被流下來的血液糊住，表情沒什麼變化：“不用，程序出錯，過一會就修複好了。”

聽他這麼說，時選倏地反應過來他們是AI，身體是數據的一部分，當身體受到損傷時數據也會受到影響，但隻要不是不可逆的傷害都可以自主修複。

他們一個站着一個坐着，都保持着沉默，尴尬的氣氛不斷蔓延。

時選等了一會，在03的外形修補好之後，腳步動了動：“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03叫住了他。

時選有些茫然，幹脆蹲了下來，視線與03平行：“怎麼了？”

雖然意外發生他們兩個都有責任，但現在受傷更重的明顯是03，他更理虧一些，做不到眼睜睜放着03不管直接離開。

03掀起眼皮：“我的記憶數據在你身上。”

“啊？”

時選倏地想起剛剛腦海中陌生的畫面，他還以為是程序出問題了，沒想到是03的記憶，差評果然多得可怕。

他飛快地解釋道：“我隻看過幾秒，直接就切斷聯系了。”

在時選說出這話之後，03嚴肅地打量了他一會，見他不像在說話才嗯了一聲，繼續說道：“把數據重新傳輸給我就行。”

時選在自己的數據海裡翻了翻，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好像不見了。”

03皺了皺眉：“都找過了嗎？”

“都找過了，”時選斬釘截鐵地回複，片刻後又愣住了，“不對……還有核心程序。”

他将自己的核心程序掃描了一番，03的記憶數據果不其然就在裡面，但更倒黴的還在後面。

03見時選遲遲不說話，問道：“出問題了？”

時選有些抓狂：“數據纏在一起，暫時分不開了。”

03的記憶數據和他的核心程序綁定在一起，他根本就不敢亂來，但按這個速度不知到猴年馬月才能完全分開。

03也沒想到會這樣，雖然他的記憶數據在時選的身上，但他依然保持着和這些數據的聯系，即現在時選和他共享着他的記憶，并且之後無論他這邊發生了什麼，時選都能通過那些數據感知到。

時選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猶豫道：“不如你把你那邊的聯系切斷？”

03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時選：“記憶儲存線路是固定的，隻能儲存到記憶數據主體。現在記憶數據主體在你那邊，切斷後我不僅沒了過去的記憶，連之後的記憶也沒地方保存，相當于徹底報廢。”

準确來說，他失去的并不是某一部分記憶，而是一個存放點。

時選猛地拍了拍腦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蠢問題，苦惱道：“那怎麼辦？”

03閉了閉眼：“讓我進入你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