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生産部的AI做了幾個煙花，一齊擺在院子裡。

“快點出來。”時選朝着03招了招手。

“來了。”03應聲走了出來，“這是什麼？”

“煙花，”時選眨了眨眼，“人類在跨年的時候很喜歡放這個。”

他小心翼翼地點火，然後拽着03的手飛快地往後跑，停在不遠處的花園中。

時選在03耳邊打了個響指：“擡頭。”

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炸開，将夜空點亮成缤紛的色彩。

03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光芒：“我很喜歡。”

時選的眉眼染上笑意：“那就好。”

煙花放完後時選把剩下的垃圾扔進了數據清理車裡，縮回了房中，他可是挂了休眠公告的，操縱台那邊也顯示他正在休眠，要是被别的AI發現就不太好了。

時選趴在沙發上看着倒計時，當數字歸零時瞬間直起了腰，轉頭看向03：“新年快樂。”

03深深地看着時選，聲音有些輕：“新年快樂。”

時選靠近了些：“怎麼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03和他拉開了一些距離，看上去十分正式：“我有話想對你說。”

見狀時選的表情也認真了些，坐得端端正正：“你說吧，我會好好聽的。”

03的睫毛輕顫，往上擡起了些許，将瞳孔全部露了出來，裡面裝的全部都是時選。

“我喜歡你。”

簡短的四個字，在時選的腦海中投下了炸彈。

他有些懷疑是自己系統錯亂出現幻覺了，但很可惜不是，03正坐在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的回答。

見時選像是處在震驚中，03低聲道：“本來我以為你也喜歡我，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時選有些緊張：“是我什麼舉動讓你誤會了嗎？”

03将時選的神情納入眼中，突然想要問個清清楚楚：“我們相撞那次，我要帶你去找人類修理的時候你為什麼哭？”

時選回想了一下：“沒有哭，隻是汗水流到眼睛裡了。”

“第一次做任務的時候，你當時說不喜歡我，第二天為什麼哭了？”

“也沒有哭，隻是水進眼睛裡了。”

“我為你上藥的時候你的眼睛為什麼紅了？”

“很痛。”

“為什麼就算吵架了也對我很好？”

“你是我的搭檔。”

“第一個任務結束後，為什麼要打斷我說的話，邀請我看風景？”

這段信息給的太籠統了，時選思考了挺久：“因為當時的晚霞很漂亮。”

03像是自虐一般繼續說道：“第二個任務中你說你喜歡我的臉。”

“隻是臉而已。”

“為什麼選擇我做搭檔？”

時選：“感覺你很可靠，第一個任務相處久了也挺熟悉。”

“最後一個問題，”03閉了閉眼，“你是人類嗎？”

良久的沉默後時選承認了：“是。”

03倏地就想起時選說過人類和AI是沒有可能的，他輕輕地扯開嘴角，難怪如此。

全部都是他自作多情。

時選根本就不可能喜歡他。

時選的腦子有些亂，他看着03從自己的身邊走過，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仰頭看過去：“你有自主意識對嗎？”

03垂眸：“對。”

就算他知道了時選是人類，也依舊沒有猶豫就承認了。

他将關系到自己性命的秘密交到時選手中，不知期待着時選給出什麼結果。

相處太久，隻是一眼時選就看出了03在想什麼，他揉了揉腦袋：“我和你想的人類不一樣。”

“我今天挂了休眠公告，但現在也沒休眠，這些事情都是瞞着那些人的。”

“在某種意義上我和你是一樣的，你不用擔心我做什麼。”

說完，時選松開了手，快步回了房間。

03在客廳站了許久，眸色很暗，隐隐可見一絲偏執。

他給過時選機會，既然時選沒有打算殺了他，那他就不可能放手了。

時選把自己埋進了床，臉被枕頭壓在下面，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甚至不知道該從哪裡去思考。

他的确隻把03當做搭檔去相處，也沒做過什麼過界的舉動。之前會因為03的臉和手符合審美有一些浮動的心思，但他都當做是單身久了的幻覺，全部給壓了下去。

他從未考慮過和03的另一種可能，因為03是個AI，他連03有沒有自主意識都不知道，後面雖然有了猜測，但也習慣了把他當成搭檔，不想再改變了。

但03突然說出這些話，無論他願不願意，這段純潔的搭檔情誼都變得搖搖欲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