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歸很失落：“唉。”

許婕雖然看不見，但總能準确地拍到她的腦袋：“歎什麼氣！這樣多好，你現在是江蘇人，以後上大學去北京，就是北京人，要是還有出息去美國，你就是美國人！你哪裡都是根！想是哪裡人就是哪裡人！”

“根是什麼？”

“根就是米，你在哪裡就吃哪裡的米。”

“聽不懂。”

“聽不懂拉到，我要出攤了。”

……

周末的時候，許婕會把攤子擺在市圖書館門口，她說人流量多。許歸很高興，許婕能做她的生意，自己也能待在圖書館裡，專挑閑扯邊的雜書看。

借閱室在二樓，但許歸每次都會跑下來坐在“兒童讀書室”的窗邊，吵是吵了點，可許婕和她的小攤就在馬路對面，這樣許歸就什麼都能看到了。

一樓的盡頭還有一間“盲人閱覽室”，許歸曾無意在家裡提過一嘴，許婕叫她讓開别礙事。

有時她會把剪頭老頭看剩下的報紙拿過來，看到有意思的老忍不住讀出來，許婕不耐煩，嫌她吵死了。

許歸曾進去打量過，比起外面，“盲人閱覽室”的燈光很暗。裡面的書不多，但每本都很大很重，像是刻在書櫃裡一樣，從沒被拿出來。她想把櫃子的玻璃門打開，但工作人員覺得她淘氣，揮揮手把她趕了出去。

之後她就再沒進去過了。

許歸搖搖腦袋，在圖書館看書總是容易走神，她把手中的《狼王夢》翻了一頁，這樣對小狼，她要是小狼的話，就算成為了狼王，夢到紫岚也會沒出息地做噩夢吧……她翻書的時候會習慣性側擡頭看向窗外——她扔下書跑出去——

“許婕！城管來了！”

天徹底黑下去，母女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蟲在路燈下翻飛，一團一團撲打在行人臉上，很擾人。

許歸”呸呸呸”把蟲子團吐出來，許婕罵罵咧咧，然後低頭讓她走路不要講話，瞳孔沒有着落點。

許歸盯着那兩個瞳仁，又開口：“哦，…許婕你會做夢嗎？盲人做夢有畫面嗎？…呸呸呸…”

許婕罵罵咧咧給她擦嘴，許歸嫩生的嘴唇被她的手擦得生疼。

許歸捂着嘴，嚼魚皮太用力，咬到肉了。

總之，這是她第一次吃福建菜。在行稷大學食堂三樓。

*

又是新的一周。

程序設計課——

許歸看着身旁拄着雙拐的聶永綏，陷入沉默。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聶永綏在上周才卸下木乃伊的外殼吧……怎麼，二次元有崇拜受傷之類的戀傷症嗎？

上周是大家第一次見到沒有繃帶纏繞的聶永綏，她竟然有一顆海膽頭，很有意思。

她把雙拐靠在牆邊，跳到座位上，享受着衆人的目光，對許歸龇牙笑：“你聽說了吧許歸，我周六夜裡從樓梯上摔下去了，各種意義上的小醜，真是個笨蛋啊……”

許歸笑笑，躲開她紮人的海膽頭。

十一月份的天氣已經很涼了，窗外刮來的風好似在荒地裡繞了一圈，就多了一份蕭瑟感。

許歸把下巴藏在衣領中，她懂的，風在裝cool～

聽馮韫涵說，行大在十二月末有個冬雪節，每年的雪都下得毫不吝啬，很好玩。雪人堆得最好的學生有權利決定下一屆的主題，今年的主題是“公主與修正帶”，非常無厘頭。上一屆是“孔融讓狗”，冠軍堆了個恐龍向狗下跪的雪堆造型。

可是在冬雪節之前，大一的學生高興不起來，她們有期中考試。

教室裡，大家議論紛紛，讨論的話題無外乎是即将到來的期中考試。單是考試沒啥，她們幾乎都擅長考試，可奇怪的是這麼多門課程，隻有一場考試。

那試卷得多長啊？清明上河圖？

程序設計不上機咋考？手寫啊？

……

隻見衆人圍着一個眼熟的同學，是軍訓時的後勤隊隊員，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真的嗎？”

“啥洗衣機啥奧特曼希娅？！是中文嘛？”

“哦……我好像聽懂了大概，是AIGC嗎？現在已經能和VR融合在一起了嗎？”

“這麼說好有趣啊卧槽！！！”

“那是根據什麼來評分呢？”

“你說能有這麼真實嗎？咋做到的姊子？這還是21世紀地球麼？”

“不知道啊，俺是河南嘞河南洛陽嘞！”

“俺是潮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