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娘,昨個埋裡的,旁邊的是李氏。”
祝卿安這才發現,過了剛才那一片,這附近的墓碑大多沒有年齡,也沒有名字。
隻有空落落的一塊石碑,被當做是往生者的指引。
宋鶴辭察覺到祝卿安的疑惑,不等她開口詢問,便答道:“這裡大多數是因某事被口誅筆伐後自刎或被人殺害的,刻上名字會有人來搗亂。”
言外之意,不寫名字,搗亂的人就找不到屍身歸處,祝卿安心猛地一沉,即便這是現在最好的結果,可這大夢歸離後連個名字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擁有,又何嘗不是另一種蒼涼。
宋鶴辭瞅着祝卿安似乎有話要講,躊躇半天咽了下去,轉身就走。
林三娘的碑前放着幾束新鮮的野花,四周被清理的很幹淨,祝卿安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卻覺得鼻尖酸酸的。
許是最後一面匆匆别過,有太多話堵在喉中,不知說哪一句才好。
沈方尋尋來時,日頭剛好照在這一片,他站在祝卿安身邊,“李氏讓你幫忙帶的話,也都帶到了?”
祝卿安瞧了瞧葬在林三娘碑旁的李氏,“她們母女會在另一個地方重逢,阿柳的遺言也該有李媽媽親口對她說才是。”
祝卿安蹲下身,将那被風吹亂的野花擺整齊,哽咽道:“我準備回陶廠了,你拼盡一切奔赴的東西,也一并交給我來繼承。”
“那一天終會到來的,三娘。”
沈方尋下山與孟婆匆匆别過,才發覺宋鶴辭不見了。
什麼時候不見的祝卿安也不清楚,沈方尋說山頭對宋鶴辭來說比祝卿安對陶廠還要熟悉。
祝卿安一想也對,也就不再去理會。
晌午的街市熱鬧十足,香味四溢讓人走不動路,沈方尋歎口氣随着讓祝卿安逛遍了一條街。
祝卿安走到最後一個鋪子前,朝老闆要兩碗荔枝膏,她笑意盈盈地摸索着今早沈方尋給的錢袋子,準備學他的樣子揮霍一番。
祝卿安想要請客,沈方尋就站在一旁等她的美意,過了許久,隻見祝卿安臉色越來越難看。
祝卿安失落地将胳膊垂落在身體兩側,苦着一張臉道:“還沒摸熱乎呢,就被偷了。”
那錢袋子是早上揣到兜裡的,上山前還在,祝卿安腦海中把今天的嫌犯一排序,近過她身又有案底,隻剩下宋鶴辭一人。
她就不應該信宋鶴辭那些委屈道歉的話,想到在山上泛起的憐憫心,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死孩子,誰掙錢都不容易,姐姐我也是穿越後第一次看見銀子。
祝卿安氣得咬牙切齒道:“宋鶴辭,别再讓我看見你。”
祝卿安休養了三天,到了返回陶廠的時候。
沈方尋殚精竭慮地問她是否做好了決定,等進了陶廠的大門,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祝卿安沖他點了點頭。
沈方尋把祝卿安送到靠近陶廠的前街,兩個人就分開行動,下馬車前,沈方尋将在街角買的肉包子塞到祝卿安懷中,讓她實在受不了了,也能解解饞。
陶廠一如既往,祝卿安還沒等到達靠近陶廠門前,就将肉包子一鼓作氣塞進嘴裡,不是她饞,是因為要搜身,這肉包子與其便宜了别人,還不如趁早進自己的肚子。
門口的侍衛按照規矩對祝卿安進行搜查,從上到家裡裡外外,見搜不到什麼東西,才把祝卿安放進去。
祝卿安回來的時辰剛好午休,祝卿好和知夏不知道從哪裡得知的消息,一早就守在西廂閣等着她。
遠遠見一個俏麗的身影而來,祝卿好很快迎了上去,在祝卿安身上打量了好半天,祝卿好才拍着自己的胸脯,安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祝卿安不想将這些擾人的事情告訴祝卿好,就跟當時的阿柳一樣,知道的人多了,事情也就很難藏住,萬一暴漏,至少祝卿好也能保全自己。
祝卿安謊稱自己不過是被問了幾句話,幾天問不出,自然也就把她放了。
知夏貼近祝卿安,低聲跟她訴苦道:“這幾天祝卿好吃不下睡不着,生怕你被那幫衙役吃了呢。”
祝卿安聽後握緊了祝卿好的手,“又讓姐姐為我擔心了。”
眼下其他奴仆還在西廂閣淺睡着,祝卿好和知夏有太多話想說,也就沒有進去打擾。
她們坐在西廂閣外的小石頭旁,祝卿安稍微打聽了一下,才發現陶廠内部消息停滞,祝卿好她們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從大婚那天起,李媽媽和林三娘就一起消失了。
知夏還調侃說:“李媽媽是和林三娘一起過好日子去了。”
祝卿安對此沉默無聲,沒有對她們發散的思維做出回應。
隻當林三娘和李媽媽真的去了那邊過好日子。
知夏特意提醒祝卿安道:“陶廠主回來後,把大家都提了位置,你猜猜現在的管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