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咬了咬牙,鼓着嘴坐回原位。
祝卿好也放下手中杯盞,神情嚴肅的問她:“卿安,你究竟想做什麼?”
祝卿安的視線從衆人面前一一掃過,其實她心裡清楚,沒有任何人比屋中奴仆更想擺脫阿瑩的壓迫。
可她們都是人後嘴硬人前慫包的類型,除非給夠利益,給足退路,才會不顧一切拼一次。
“我有一個計劃,不用你們承擔任何風險,出現任何差錯你們也可以把我推出去,說是我威脅你們做的。”
“這個計劃,我會借助沈大人的力,将阿瑩從管事的位置上拉下來。”
奴仆們交換着眼神,臉上寫滿了猶豫和不安。
“為了把阿瑩拉下來,布這麼大的局?”
祝卿安眸中的神色淡了淡,她還需要一個目的,一個名正言順針對阿瑩的目的。
祝卿安假裝歎了口氣,眉頭緊皺在一起,做出一副小家子氣派來,“我跟阿瑩之前有恩怨你們都知曉的,這次回來她千方百計的刁難,我實在忍無可忍。”
“而且,我制瓷的本事你們是見過的,管事這個位置若是按照實力篩選,怎麼都不該落到阿瑩頭上。”
此番解釋,也算給她們安心。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翠竹,“你有什麼辦法嗎?我幫你,反正這樣委屈下去也是被活活餓死,不如賭一次。”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點頭,心中對阿瑩的不滿已經累積到極點。
祝卿安點了點頭,把人叫到自己身前來,低聲在她們耳邊說着什麼。
半晌後,祝卿安突然浮起語焉不詳的笑,細碎的燈光掠過她的臉頰,映照出一雙極亮的眼睛來,“當然,你們也必須答應我,不将此事告知除我們之外的其他人。”
随着人群散去,知夏和祝卿好把祝卿安叫到屋外。
知夏皺着眉頭,擔憂地說道:“人心難防,你不應該把心事袒露在她們面前,萬一有人跟阿瑩告狀,那……”
祝卿安絲毫不擔憂會發生知夏口中的那些事。
她嘴邊掠過一抹淺淡的笑,“事以密成,言以洩敗,道理我懂。”
“我就是要讓我的心思通過她們的嘴被阿瑩知曉。”
聞言,祝卿好和知夏皆露出疑惑的神情。
祝卿好先一步上前摸着祝卿安的腦門,知夏也附和說道:“你腦袋不會被燒壞了吧!上杆子送死去。”
看祝卿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祝卿好真的急了,“卿安,真惹急了陶大人,賠上姐姐這條命都不一定能救你,你可别胡鬧。”
祝卿那點了點頭,也不賣關子,向兩人解釋道:“這話阿瑩聽了可不會告到陶大人那邊,畢竟,有損自己尊嚴的事情,誰會往外傳呢。”
“以阿瑩的性子,若是被我暗中算計下去,她到死都不會服軟。我就是要讓她明明白白的掉入我的陷阱,我要讓她輸得心服口服,親自把這個位置送到我手中。”
知夏和祝卿好聽得一愣一愣的,祝卿安的聰慧和膽識好似讓她們以為自己從未認識過這樣的祝卿安。
知夏瞬間聽懂了。
“明白了,比起不明不白的失去,肯定是清清楚楚看着自己失敗更加悲痛。”知夏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來,“厲害啊,我怎麼想不到呢。”
知夏想到以後阿瑩落敗在她們面前苦苦可憐低頭的樣子就忍不住的笑。
她轉身幸災樂禍的回到屋内,祝卿安原本也想跟上去,卻發現站在身後的祝卿好一動沒動。
月光映照在祝卿好的臉龐上,祝卿安瞧見自己阿姐一臉的落寞。
祝卿安下意識放慢了腳步,看着兩人的身影漸漸拉長,“阿姐,你怎麼了?”
隔着昏暗的光線,祝卿好的眼神突然殷切地望了過來,“之前的日子雖然沒有盼頭,但實在安穩,現在不知怎得,讓我覺得……有些心慌,好像有什麼快要抓不住了。”
祝卿好走上前,握住祝卿安的手,“小安,你答應姐姐,不要再做這些危險的事情了,我們……隻做我們本分内的事情,好不好?”
祝卿好茫然無措的眼神被祝卿安盡收眼底,好似與林三娘和阿柳交涉的那個夜晚隔着數十年的光陰重疊在一起。
祝卿安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能體會到那年那晚兩人的無助和迷茫。
即便過去多麼多天,隻要想到心髒的位置依舊能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來,難受得令人窒息。
那在選擇上呢?會有不同嗎?
祝卿安握緊了祝卿好的手,“阿姐,聽說不夜天城,燈火輝煌,流光溢彩,如夢似幻。”
“所有人前赴後繼,隻為一睹真容,阿姐,就不願去瞧一瞧嗎?”
祝卿好沒有一絲猶豫地搖了搖頭,“京城繁華與我何幹,小安,我隻願我們姐妹倆平安順遂,即便一生碌碌無為,也沒關系。”
祝卿安心中輕歎了口氣,若她還是曾經的祝卿安,自然不必把祝卿好牽連進如今的局面,隻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