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血液的增多,油燈内部亮起紅色的光,光源一點一點強烈,照亮的範圍一寸一寸擴大,直至黃素儀、人偶、周梧全都被紅光籠罩。
油燈滿了,周梧将油燈放下,把黃素儀的頭擺正,用袖口擦去額頭上還在冒出來的血迹。
周梧從布包裡又翻出一個略小的包,拉掉捆着布包的線将其攤開,從中取出一枚針灸用的銀針。
打開油燈底部的蓋子,将銀針在火焰上灼燒,針體發紅後,周梧右手捏着銀針,緩慢的插進了黃素儀的頭頂。
站起身,周梧拿起那盞油燈繞道黃素儀的腳邊,把油燈擺放在正對着黃素儀身體的腳邊。
繞過來拿起人偶,将人偶擺在油燈的另一邊,讓人偶和黃素儀在油燈的兩邊呈直線,另外一枚銀針插在人偶心髒的位置。
繞到中間,從包裡取出黑色的線香,從中抽出三根,在油燈上點燃後兩根分别插進黃素儀的兩條小腿,最後一根插進人偶軀幹鍊接的縫隙裡。
最後,周梧跪坐在油燈盤,閉上眼睛嘴裡念叨着段功教授給他的咒語。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周梧隔着眼皮感覺到的亮度一點點減弱,直到熄滅,感知到光源徹底消失後,他睜開眼睛。
屋子裡再次陷入黑暗,接着窗簾透進來的微弱的光,他幾乎用爬的方式來到黃素儀旁邊,他的手放在黃素儀臉上方,躊躇幾次後才徹底落下去撫摸到黃素儀的肌膚。
黃素儀呼吸平穩,沒有醒來的迹象。
周梧将油燈針灸包等等東西都收拾好,将黃素儀挪回床上,跪在地上把那個已經沒有了魂魄的人偶固定在黃素儀身下的床闆下,底部再放一個香爐,把線香插進去,點燃。
安置好黃素儀後,周梧從一邊的櫃子上随手拿過一個做工明顯沒有床底的好的人偶,在屋子中沿着牆邊反複轉了幾圈,确保每一個位置都踩過,他把那根綁着鈴铛的紅線一圈圈纏繞在這個人偶上。
繞好後他拿着手裡的人偶,來到床邊,輕輕撫摸過黃素儀的頭發,之後拿着人偶去了老房子。
老房子二樓有一個密室,是當年他父親在時就建好的,除了他們兩父子外沒有人知道。
來到二樓,打開密室,周梧走進去,在一屋子一模一樣的人偶注視下,把那個捆着紅線的人偶放在提前準備好的供桌上,點燃香插上,又在一個鐵盆裡燒了幾沓紙錢。
“素儀,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周梧邊燒紙邊說:“不過你要怪就怪你爹,如果不是他,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等她在你的身體裡住穩之後,我就會放你離開去投胎轉世。”
火盆裡的紙錢燒幹淨後周梧起身離開,捆着紅線的人偶被鎖在了暗無天日的密室裡。
回到洋房的卧室裡,周梧來到床邊,坐在床沿上,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他現在應該怎麼稱呼她,黃素儀還是人偶,都不太對,應該是他的愛人,是他的妻子,是他親手創造的世間獨一無二的藝術品。
床底的線香燃盡三次後,黃素儀悠悠轉醒。
周梧看着黃素儀的眼皮顫動,他緊張的等待着她睜開眼睛,終于,黃素儀的眼睛睜開了,他沒有絲毫猶豫俯身抱住她,恨不得将她嵌在身體裡。
“你怎麼了,”黃素儀還沒看清眼前是什麼就被猛地抱住,她習慣性的伸手回抱住周梧,“我怎麼在床上躺着。”
周梧的動作一頓,儀式前黃素儀是被他用迷藥弄暈的,而人偶又能看到他所做的一切自然不會問出這句話。
他有些顫抖的直起身,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躺着的人,“你不記得了嗎?”
到底是不記得被迷藥弄暈還是不記得靈魂轉換的過程,周梧自己也不知道他問的是哪一個問題。
黃素儀腦袋有些暈,她眯着眼睛思索,總感覺記憶霧蒙蒙的,她不是在花廳嗎,不對,她好像是在老房子,細碎的片段無法構成一個完整的結果,她自己也說不清,好像莫名其妙就睡着了,又莫名其妙的醒了。
她想不起來,便看向身邊的周梧,很奇怪的,她強烈的想要擁抱眼前的人,也這麼做了。
當黃素儀的身體抱着他後,周梧嘴角扯出笑容,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