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敲鼓的時候門前就沾滿了人,賀州一眼看到人群最後面的管家。
話剛落地擠進來一個雙手縮在袖子裡的男人。
男人仰着頭拉長着聲音“吳大娘不管走到哪裡我都是有理的一方!大人,小的王浩昨日在集市上買了母雞,誰知道就被賴上了。”
“我撕爛你的嘴!我一共九隻母雞,今早我一數隻剩下八隻了,我們兩家靠在一起定是飛到你家了!”
王浩雙手插在袖子裡縮着脖子确實一副流氓的樣子。
他指指外面“雞是我昨天買的,在集市上徐老大可以作證,大街上那麼多人也都可以作證。”
外面傳來嘈雜的讨論聲,呼聲最高的就是,王浩的雞确是昨天買的,買的時候還大吵一架引的不少人看戲。
賀州冷着臉排排桌子“肅靜!徐老大可在?”
人群裡擠出一個穿着圍裙的胖男人,一上來也是撲通跪下“小人在!王二确實在我這買的雞,昨日為了價錢我們兩人還吵了一架過路人皆可作證。”
賀州敲着桌子看向謝尋之,對方正挽着袖子寫着供詞。
“知道了,什麼情況去了一看便知。”
賀州提着衣服站了起來,等着謝尋之寫完東西,一起往外走。
他不太習慣這個官服,心底想着是不是自己官太小了,這個衣服都沒量過。
外面的人自動讓開一條小路,阿丁站在原地擺手“我就不去了,這衣服太小了喘不上氣。”
“你…”阿甲恨鐵不成鋼,轉頭自己走了。
賀州都看在眼裡,那阿甲跟上來,走着走着就到管家旁邊了,兩個悄悄說着小話。
走在街上看戲的人越來越多。
不一會就到吳大娘家,她家是矮牆圍着的小院,王二在他家旁邊。
半人高的雞舍就挨着王二家,确實隻要母雞上的了雞舍,也就有概率飛進王二家。
吳大娘絮絮叨叨的講着自己家母雞是大功臣,皮毛順滑在陽光底下一閃一閃的。
賀州轉身推了出來,吳大娘硬是拉着他又數了一邊母雞,還是八個。
瞬間兩眼發怒“還是八個,定是被天殺的吳二偷去了,自小手腳不幹淨,呸!”
他安慰着轉身看到黃色頭繩的婦人站在他旁邊“大人可看出什麼了?吳嫂家裡九隻雞我們可都知道。”
周圍傳來附和聲團團将他圍起來,賀州一個頭兩個大。
吳二抱着隻雞就進來了“大人你看看!就是這隻你讓徐老大看看!”
“是是是,小的不敢撒謊,昨天吳二買的那隻雞瞎了一隻眼,小人就是為這個吵起來的!”
賀州歪過雞頭确實是瞎了一隻眼,母雞奄奄一息的瘦弱不堪,也和吳大娘說的對不上。
“你個該死鬼!不在你那,在哪!多少年沒有黃鼠狼了?”
王二渾然不懼看着賀州“大人,她可搜過我家了,啥也沒有!要是被冤枉了,可要拔了她的皮!”
賀州站在中間搖搖晃晃的來回被扯,多少有些煩躁“好了,有沒有我去看看自知。”
吳大娘還沒說完矛頭就指向他“你們不會相互包庇吧,我告訴你這都是折壽的!昏官!昏官!”
外面的讨論聲随着大娘的話早就變了風向。
“自有公道,我去吳二家看看!”
賀州好不容易擠出一跳路,頭上的帽子都歪了,他伸手扶正。
謝尋之站在他身邊湊近輕聲說“剛剛他打開門的時候有一股腥臭味。”
賀州點點頭了然。
吳二家不似隔壁,可謂家徒四壁,小菜園也早已枯萎,矮牆邊堆着酒壇。
賀州裡裡外外看了一圈沒什麼異常,鍋台像是好久沒用的。
他轉悠着可把吳大娘急壞了,一屁股坐了下來剛要哭喊。
“找到了。”賀州掂量着小鏟子,踩踩腳下“這塊地新翻的?”
王二尴尬笑笑“回大人,小的…小的是想翻新的,但是…小的懶隻有這一塊我就去吃酒了。”
他呵呵笑笑“那就是承認這是才挖的了?”
賀州拔出發蔫的小青菜,一鏟子下去掏土不久見了白骨,上面還粘着雞毛。
“這怕不是吳大娘家的雞?”
“當…當然…不是!我昨晚買了母雞,就吸來一直公雞,他不下蛋我就炖了他!有啥?”
吳大娘氣不打一出來直接上手去扒他衣服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王二也不甘示弱,還是把一直揣在袖子裡的手哪裡出來,高聲喊着污蔑。
謝尋之抄起酒壇摔在地上,紅潤的雞毛随之而來。
王二瞬間沒了話。
賀州朝謝尋之眨眨眼,嘴角的笑一直沒下去。
當初選擇救人還是沒錯,到底是幸運的。
吳大娘罵累了也就坐下來讨論賠償的事了。
外面跑來瘦弱書生,臉色發白渾身顫抖嘴裡不停念叨着“死人了!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