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賀州目移視線轉向謝尋之,張嘴無聲的說:“怎麼辦……”
謝尋之低着頭小口喝着水,好幾次看向一旁都沒說來話,也隻是跟着附和。
“大人吓吓他就好了,文良膽子也小,幹不出太出格的事,其實就是害怕了。”王奶奶連連搖手。
“大人文良啥事能回……”
“奶奶你說什麼呢,阿爹……他死了……”王小胖真好出來,他的袖子挽的高高的手裡拿着淘米的水瓢。
賀州呼吸一沉下意識的捏緊衣角,院子裡瞬間安靜下來。
事情其實沒有他想到那麼嚴重,王奶奶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落寞的搖着手中的扇子。
“阿霞是個好姑娘,這些年她沒怨過,最苦的就是她了,兩個人從小玩到大,阿霞脾氣軟文良總為她出氣,兩個人過了這些年了,文良沒消息的時候,所有人都說他是負心漢……”
絮絮叨叨的聲音如同風聲吹過,平淡的聲音下透着悲傷,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從兩個人結婚一直說到現在,中間穿插着王文良小時候的故事,扇子慢悠悠的晃着。
賀州隻待了一會就離開了,站在門前好像還能看到王奶奶還在講着,王小胖在他旁邊踩着小闆凳在洗菜。
“尋之,怎麼感覺……”
“難受?”
他點點頭:“好像有點,你說這個王文良要是去城裡路上就被殺害了,那王小他娘不得……”
“不是說了嗎?王文良遲遲未歸的時候,周圍的人都說變心了,但是王夫人一直堅持他遭遇不測了,還一度追出縣外……”
賀州聽着,眼底顯現的卻是謝尋之的模樣,若是自己遲遲未歸,不知道謝尋之會不會難受。
不過還是不要難受了,謝尋之身體本來就不好,若是哭出來指不定要有多難受,雪白的眼尾染上豔紅色。
可能他不會放肆的哭,隻是強忍着揚起脖頸小聲的抽泣,這樣更傷身體,古代沒有遺照。
“賀兄走訪周圍嗎?”
“你會抱着我牌位哭嗎?”
話是同時說的,謝尋之聽的一愣眨了眨眼,聲音疑惑:“什麼?”
“嗷,啊!”
賀州一不小心把自己心底的話說出來了,尴尬的四處亂轉,他摸着早上謝尋之幫他束好的頭發。
“我是說……王小他家好像沒有王文良的牌位……”
“嗯,他們肯定都不願意相信王文良死了。”謝尋之也沒有細細追究,輕輕的拉住他胳膊:“去走訪嗎?”
“走!”賀州仰着頭開始分析:“但我感覺那具白骨多數就是王文良了。”
“我也感覺,王夫人都把玉簪說的那麼仔細了,哎,再見隻剩下白骨……還真的令人唏噓。”
他低下頭熱氣灑在謝尋之耳邊:“你說那一場天災……真是天災嗎?”
“我看過衙門記錄,荠蘭縣隻有三年前有一場蝗災,那一年顆粒無收,縣令下台,陳家入住開始大肆收管田地,在半年後幾乎掌管了大部分田地鋪子。”
“有點意思,所以王文良才會拿着玉簪去外面當。”
謝尋之贊同的點頭:“假如按照這個說法,當時的王文良就是讓陳家到了不得不殺的地步了。”
“尋之你還記不記得檢舉信!”賀州眼睛發亮:“上面寫過陳家收取田地的方法并不幹淨,恐吓、暴力都是常有是事情,你說這能不能算是扳倒……”
“不行!”
謝尋之語氣嚴厲,拉着他靠在一邊的空地,确定四下無人才繼續說:“現在外面根本不了解陳家的實力,也不知道荠蘭這麼久沒有縣令是什麼情況。”
“我知道,就是說敲打、敲打呢?”賀州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心底還閃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沖動:“這麼久陳家都沒什麼動靜,還不如我們先出手,案件先立下來呢?”
“太危險了!一沒證據、二沒線索!”謝尋之擰着嘴,不贊同的說法溢于言表。
“那王小要是問起來呢?你想想他五六歲就……”
謝尋之手指抵住他的嘴無奈的搖頭:“你不去從商真是可惜了,我不是……至少現在不行!查案和給陳家定罪并不沖突,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走訪。”
“好吧。”賀州眨眨眼,他抓住抵在嘴邊的手掌,湊到手腕處狠狠的聞了聞。
“尋之你沐浴用的不是尋常的皂角嗎?”
謝尋之想把手抽回來,不料後者握的緊,隻在手腕處留下一道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