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牛臉色比剛剛進去的時候還要差,整個人能看出幾分病氣。
“大人,你們說的這個人……我有人選……”
“誰。”
賀州捏了捏指尖,他們談論偷聽和案情的話題并沒有隔太久,也不知道李二牛是什麼時候來的。
“村頭買藥的黃熙。”李二牛微微彎腰,眼神呆木,早沒有當時那副老實憨厚的樣子。
“她是女人家,藥材都是山上摘得便宜,後巷的姑娘都喜歡去她那裡看病,經常會讓她過去……”
“這……”謝尋之有些猶豫的看向賀州。
賀州搖搖頭:“不見得,都還沒看到現場,再說黃姑娘也不像是那樣的人,至少沒有動機。”
“可不見得啊!大人辦案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李二牛擡起頭語氣冷冰冰的,像是一條冰冷的毒蛇環繞在脖間,吐着芯子随時準備狠狠的咬下一口。
“人與人之間最不缺的就是矛盾,陳家之前就說過想要統一醫館,怕不是她聽了進去心懷報複……”
“陳家不過一介商人怎麼統一醫館?”賀州笑笑,之前和李二牛查案時,他可是一口一個賢惠的黃姑娘叫的情切。
“那可不好說……大人這可不比京城……山高皇帝遠,什麼不好操作?”
謝尋之拉住還想争論的賀州,無奈的揮揮手:“都有可能,後巷确實女子衆多,除了買菜郎和陳家家丁,也就黃姑娘嫌疑大點。”
“是的,所有的菜都查過沒有問題,他們也都有家裡人要養着,倒是黃姑娘獨自一人,到了歲數也沒有婆家……”李二牛嘟囔着為自己辯解,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大人,走吧我現在正好有空……”
他一改往日咋呼的樣子,直直的盯着二人,壓迫性的目光不再閃躲:“大人看看那可憐的兩位女子吧……”
賀州點點頭,半開玩笑的說:“我還以為你心慕黃姑娘。”
李二牛走在前面頭也不回:“說笑了我早已成家了。”
他轉過頭掃過,一陣咳嗽後壓着,壓着嗓子說:“大人下回還是不要冒風險了,陳老爺身邊有暗衛的。”
“哦……你看到我了?”謝尋之挑眉,他到也不覺得剛剛是一場陷阱,至少聽到的東西不是。
比起臨時通過眼色改變話術,對付一個自己看不上的人,直接拿下再去威脅賀州更像是陳老爺的風格,自負傲慢。
李二牛扯着嘴角幹笑:“隻是掃到,我們這些人不提前知道老爺想幹什麼,遲早有一天渣都不剩。”
“打我第一天進陳府,遇到的就是有人說錯話,被了拖下去……”
“那你怎麼不和陳老爺說?”賀州眯起眼,挎着步子上前,把謝尋之擋在身後。
“大人說笑了……”
“怎麼這時候不怕,陳老爺發現了?”
李二牛眼睛閃閃:“我以為謝公子都聽了清楚,大人……我現在是病氣纏身不錯,隻是三日大人查不出個所以然,其實我和大人……,不一定誰先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
“有意思的很,現在不是剛剛裝出來的模樣了?”謝尋之笑笑,遞給賀州一個确實如此的眼神。
“大人見諒,我隻是尋常的平頭百姓,手下有一點不對勁,老爺都會發覺,這在迫不得已找了大人,大人定能查個水落石出。”李二牛憨憨的勾起嘴角,話一嘟噜說出來像是編排許久。
他心底有數,自己但凡分出一點心思去查案,怕是下一秒就會被陳老爺發現,這拽上賀州就不一樣了,這件事有了操作空間,所有的心思之化成一句“自己選考不上,賀州軟硬不吃,心生嫉妒出此下策。”
這其實就是巨大的陷阱,左右李二牛就像是無辜的莽夫。
“難得你想的周全……”謝尋之笑意不到眼底。
雨後路上荒涼,各家門鎖緊閉不時透出說話聲,後巷的周圍翻修過,周圍的一段路墊起石磚,雨水望着兩邊積攢,硬是流出一圈“護巷河”。
三人聊完默契的都不開口說話,隻是賀州瞧瞧的牽上謝尋之的手,還是重新為他帶上面紗。
他垂眼看看纖細皎白的手指,忍不住兩手包了起來:“冷嗎?”
謝尋之收回四處打量的眼神,搖搖頭:“不冷,倒是你貪涼穿的少些,小心着涼。”
賀州吸吸鼻子,嘴角勾起一抹暖心的笑意:“我皮糙肉厚不怕。”
他說完頓了一會,湊近他耳邊:“尋之我有些害怕,你可要罩着我點。”
“怕什麼?鬼嗎?莫怕,沒做虧心事……”謝尋之早已有些習慣,賀州突然靠近在耳邊說話,耳後紅了一片的同時,強忍着癢意靠近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