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場戰争持續時間不長,但魔族破壞力強大(分散),且尤其喜歡找人多的、繁華的地方下手。
因而,曾經熱鬧的城鎮如今淪為廢墟,山河破碎不堪,處處彌漫着死亡與凄涼的氣息,夾雜着幸存者絕望的悲咽。
林君衍望着這滿目瘡痍的世界,心情異常平靜。
早在前世他就看慣了這副末日般的景象。
可——
殘垣斷壁間不時傳來傷者微弱的呻吟,每一聲都像重錘般敲擊着少年的心。
又想起不久前替自己擋下攻擊,犧牲的年輕修士,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救不了所有人。
也沒人能拯救所有人。
他能做的隻有竭盡全力、盡可能的、力所能及的去救救得下的人。
出神間,林君衍的目光被路邊一個身受重傷的少年吸引。相較而言,在這群活着的人中,少年受的傷是最嚴重的,面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腹部拳頭大的貫穿傷不斷汩汩流出鮮血,洇濕身下大片土地。
看架勢不救幾分鐘就沒氣了。
紅衣上年立即上前,蹲下身子仔細查看其傷勢。
隻見少年身上傷痕累累,最嚴重的一處傷就是腹部的貫穿傷,傷口處還殘留着絲絲縷縷的魔氣,顯然是受到了魔族的攻擊。
來不及多想,林君衍将手貼在已經昏迷的傷者手上,運用靈力為少年淨化身上殘留的魔氣,如果不祛除魔氣,那傷口永遠也好不了。
在醫術方面,林君衍完全是個睜眼瞎,玄雲宗也沒有學醫的,宗門上下全是劍修,想學醫也沒處學。
林君衍操控着靈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少年體内,試圖将那股在少年身體裡肆虐的魔氣驅逐出去。
靈力順着經脈遊走,努力沖刷掉附着在少年髒腑和經絡上的魔氣,阻斷其繼續侵蝕少年的生機。
慢慢的,少年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血色,原本微弱的氣息也變得平穩了一些,看上去一切都在變好。
但林君衍清楚自己眼下所能做的也就是這樣了,剩下的還需專業人士來弄。
......
魔界是個什麼地方?
是個被黑暗籠罩的荒蕪之地,從來不見太陽的光輝。幹燥的空氣裡永遠彌漫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仿佛每一寸空間都浸透了殺戮與殘酷。
他是誰?
血緣上,魔尊是他的父親,但這又如何。畢竟,那位高高在上、殘虐無道的魔尊是條堕魔的孽龍,而龍性本就貪婪淫逸,緻使子嗣成群。
在魔尊所有的孩子裡,他的血脈是最駁雜不純的。先天條件令他身形瘦弱,力量也最為弱小;在兄弟姐妹眼中,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雜-種’。
自懂事起,他的生活便如墜無間地獄,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變着法子的折磨他,日常的拳腳相加已是家常便飯,饑餓與寒冷更是如影随形。他們無情的嘲笑他的弱小,用尖酸刻薄的言語諷刺他沒有傳承到父親的血脈。
無數個日子裡他獨自蜷縮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身上的傷痛與内心的屈辱交織在一起,如熊熊烈火燒灼着他的靈魂。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放棄,也不覺得自己受到這樣的對待是[不對]的。
弱小即原罪。
遵循弱肉強食的鐵則,弱者在強者面前,不過是任其虐待與玩弄的蝼蟻。
好在,他活了下來。
不久前,他與兄弟接到魔尊下達的指令:阻攔從仙界派往凡間,協助下界修士作戰的仙人。
說起來這位兄弟和他相比也好不到哪裡去,否則也不會攬到這個活。
畢竟,洞虛期以上(不包括洞虛)的修為要想在下界活動是很困難的,隻有拿着仙帝手中的那份‘赦令’才能來去自如,于是,洞虛期以下的他們成了唯一人選。
意想得到的是從上界而來的仙人修為必然比他們高,為完成任務,他與兄弟設下埋伏,同時拿着魔尊交予的魔器布置天羅地網,一番激烈厮殺後,仙人最終不敵魔器幹擾,力竭倒下,仙體在空中就完成了解體,一點痕迹也沒留下。
然而,勝利的餘溫尚未散去,背叛的利刃便已悄然來到。
和他并肩作戰的兄弟趁他松懈之時猛然發動了襲擊,猝不及防的他瞬間被貫穿腹部,從空中墜落,重重摔在地上。
可是啊,他并不意外。
真遺憾,兄弟沒看見他上揚的唇角。
蠢貨。他在心裡無聲的嗤笑。
真以為他會毫無防備?
至于那顆所謂能提升境界的丹藥,他心裡清楚得很,難不成真以為魔尊慷慨賜予的丹藥會毫無隐患?
不說丹藥本身就有問題,他在領取丹藥的時候也做了手腳,确保兄弟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