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淩臉皮抽搐。法陣是他親手一筆一筆畫下來的,因此他對法陣再熟悉不過,一眼便看出這是法陣被整個啟動的迹象。
但令他又驚又怒的是法陣并非被他啟動。是誰在背後搞鬼?
難道是那些正道的人?
是了,都有人闖入——而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餌’。
否則無法解釋這個上古法陣能被除了他以外的人使用(破解)。
一般人沒這個知識儲備。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白光不僅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反而愈發強烈,直至達到臨界值,此時所有人都睜不開眼了,而即便能睜眼,也看不見東西。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能幾秒,也可能幾十秒,白光開始如退潮的海水一般緩緩消散。
待視野也随之慢慢恢複清晰,景象大變——他們從地底來到了地上。
“啊!”
鬼族士兵接觸到陽光,就像是被點燃的幹柴,皮膚以極快的速度焦黑、卷曲,散發出一股刺鼻難聞的氣味。
宿淩見狀黑着臉張開結界。
刹那,濃厚的鬼氣沖天而起,遮天蔽日,将整個鎮子籠罩在黑暗之中,宛如夜幕降臨。
宿淩此時急着找自己想象中的敵人,沒空再找韫星河麻煩,于是手臂發力,順勢将韫星河用力扔了出去。
韫星河猶如斷了線的風筝,不受控制地朝着半空飛去,在呼嘯的風聲中劃出一道淩亂的弧線。
然後在最高點停頓半秒,接着向下墜落。
就在韫星河即将落地的前一秒,一個身影出現,接住了他。
“師弟,你沒事吧?”
是景容蘊。
景容蘊詢問的同時順便觀察了下,确定韫星河沒事,扶韫星河站穩後沒等得到韫星河的回答,就松開了手。
韫星河這時才慢半拍的回道:“我沒事。”
“原來是鬼族。”景容蘊看向前方高大的背影,神色凝重的低聲道。
怪不得要耗費如此巨大的心力布置這麼龐大的轉移法陣。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若非他之前在書上看到過這個法陣的記載,恐怕對此束手無策,更别說巧妙的反向利用這個陣法的特性,讓其轉移回來了。
至于韫星河失蹤的原因,答案已然明了:多半是踩到法陣,被法陣轉移了。而他沒事,是因為他沒有靈力,無法激活法陣。
“你之前被轉移到哪兒了?”景容蘊沉聲問。
“地底下。”韫星河回道。
景容蘊吐出一口氣,“怪不得。”
鬼族不能見陽光,地底對他們來說确實是最佳場所。
“哎,敵人比咱們厲害啊,我們要不跑吧!”聶樂天小聲說道。
他們仨加起來連融合期都沒有——一個煉氣(韫星河),一個凡人(景容蘊),他則被封印,約等于凡人。如何跟一個出竅圓滿打?
聶樂天再三确認敵人的境界後抹了把冷汗。
煉氣,融合,元嬰,出竅,洞虛,合體,大乘,化神,真仙。
要知道上界和下界的‘臨界點’在這洞虛期。換句話說,洞虛之于下界為最強。
而出竅是洞虛的前一個境界。
出竅圓滿,可以當半個洞虛看。
半洞虛vs1煉氣1凡人1被封印了的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鳳凰,這不廢了嗎?拿頭打?
聶樂天覺得他們最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正好趁人家沒發現、或者說眼下不準備搭理他們,溜之大吉。
但,似乎已經晚了。
人家聽見他們的對話,轉身陰恻恻的看了過來。
“居·然·真·的·就·你·倆?”
為什麼隻有倆,因為在宿淩眼中雞不算一個單位。
宿淩覺得自己很可笑,原本他還以為是正道那些個棘手的老家夥發現了此地,準備進攻,卻沒想真的就是兩隻螞蟻不知是不是誤打誤撞闖了進來......襯托得認真了的他像個傻子。
“你們,都得死!”宿淩咬牙切齒的吼道,聲音中裹挾着無盡的怨毒與殺意。
他擡起右手,周遭濃郁的鬼氣如黑色的漩渦瘋狂湧動,在他的掌心不斷彙聚、壓縮,最後形成一把散發着幽冷寒光的長槍,槍身缭繞着絲絲縷縷的鬼氣,依稀間還能聽見尖銳的慘叫。
宿淩握緊長槍,朝着景容蘊、韫星河二人迅猛沖去,所經之處塵土飛揚。
景容蘊突然說:“叫。”
聶樂天:“啊?你在跟我說話?”
“對,快叫一聲。”
“為什麼?以及現在還是逃跑要緊吧?你不跑我可跑了!”俗話說大難臨頭各自飛,聶樂天撲棱着翅膀就要開溜,但被景容蘊伸手抓住。
沒有時間解釋,景容蘊用力掐了下聶樂天的肉。
此時宿淩已然如疾風驟雨般殺到了眼前,淩厲的攻勢撲面而來就要落在他們身上,韫星河的袖口争先恐後鑽出數條粗壯的藤蔓阻止宿淩。
聶樂天被掐痛了的慘叫就在這個關頭響起:“喔——!”
雞鳴聲清脆嘹亮,劃破長空。
瞬間,宿淩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高牆,身體猛地一震,如遭雷擊;又腳步踉跄地後退了幾步,擡起一隻手捂住胸口,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神情,接着,一口烏黑的鮮血從他口中噴湧而出,濺落在地上,洇出一片詭異的暗色。
到底是鳳凰,雖不如金烏乃至純至陽的化身,但終究也是祥瑞,蘊含着至陽之力。這純淨的至陽之力對于鬼族而言就是天敵克星,可不就被重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