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樂天在這過程中全程裝死,安靜如雞,連羽毛都斂得緊緊的,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畢竟,他下凡來是被封印了所有的修為的,誰也打不過。是的,包括普通人。
等出了鎮子,并離得有一段距離後,他抖了抖身體,毛登時蓬松開來,長舒一口氣,道:“哎,我現在都有點恐人了。”
二人一雞朝着玄雲宗的方向走去,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路邊的樹木郁郁蔥蔥,偶爾有鳥兒在枝頭啼叫。
他們絲毫沒有察覺到,就在他們離去後不久,一個身影悄然出現,正是之前那位合歡宗女修。
隻見她身姿婀娜,輕移蓮步,緩緩從樹後走出,目光冷冷的望向景容蘊離去的方向。
微風吹過,撩動她的發絲和衣袂。
下一秒,風聲漸止,女修也消失在了原地。
***
夕陽的餘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橙紅色,在這霧霭沉沉的傍晚時分,兩人終于風塵仆仆地趕回了宗門。
第一時間,自然是要找林君衍彙報情況。
還未走到院子,遠遠的,二人便聽到那邊傳來陣陣說話的聲音。
景容蘊皺了下眉,加快腳步走進院子。韫星河跟在他身邊,不管什麼速度,始終保持半步的距離。
院子裡,隻見林君衍坐在石凳上,一左一右挨着兩個陌生面孔。
不過‘兩個’、‘陌生’,是對于景容蘊來說,其中一個人之于韫星河而言可不陌生。
林君衍聽見動靜,擡眸看向門口,毫不意外的見是兩個徒弟,臉上頓時綻放出微笑,擡手招呼他們過來,道:“你們回來啦。”
然後,他微微側了側身,指向身邊的兩人,笑着給景容蘊和韫星河介紹道:“來,認識一下,他們是我新收的徒弟,以後就是你們的師弟師妹了。”
景容蘊沉默了一下,“我們才出去半天,你從哪兒撿了兩個人?”
沒錯,在景容蘊心裡,用‘撿’這個字最合适,而不是‘收’。
他太清楚玄雲宗如今的情況了,窮得叮當響,在修真界毫無吸引力,基本上隻要有其他選擇的人,都不會多看玄雲宗一眼,更别說加入了。
因此,能來到玄雲宗的新人,大概率隻能是‘撿’的;要麼就是涉世未深,通俗來說就是什麼都不懂,且好騙,才會稀裡糊塗的被林君衍哄騙入門。
林君衍聽到這話,用力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那是你們師弟師妹有眼光,獨具慧眼挑中了咱們宗門。再說了,若是入不了我的法眼,就算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樂意收。”
景容蘊不語,隻是靜靜的盯着林君衍。
林君衍心虛了下,随後理不直氣也壯的道:“總之呢,以後咱們宗門加上我就有五個人了,噢,差點忘了,”林君衍看了眼景容蘊懷裡的聶樂天,“還有一隻雞。”
“那你還得再收一個。”景容蘊說,“不然還是領不了低保。”
低保這個詞是跟林君衍學的,用來形容玄雲宗目前窘迫的狀況,确實再貼切不過。
林君衍急忙轉移話題,拍了拍手,道:“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大家互相還不熟悉,都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五人中唯一的女生率先說道:“你們好呀,我叫何绮彤。”
她長得十分可愛,小臉圓圓的,笑起來嘴角有兩個小酒窩,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就連聲音都是軟乎乎的。
......
夜色如漆,萬籁俱寂。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無聲息的潛入玄雲宗。
此人正是合歡宗女修。
她看着面前陳舊的建築,牆壁斑駁陸離,處處透着一股衰敗的氣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她到底是咽不下這口氣,一路尾随景容蘊來到了玄雲宗。
一番觀察後,她發現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很弱小,更為離譜的是,這個宗門竟然連最基礎的結界都沒有設置,簡直窮酸到令她發笑。
如此看來,這個什麼玄雲宗(山門上有些名字)又窮又弱,還人丁稀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滅門算了。
思及此,女修眼裡閃過一絲狠厲,她擡起雙手,正要發動攻擊,突然,一股寒意陡然升起,無形的冷流迅速蔓延至她的全身。
女修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同時一股強烈的不安和危機感在心中湧起。
什麼東西......!
好像是在後面?
女修本能的猛地轉頭看向身後,這一看,她的表情瞬間凝固,瞳孔急劇收縮,臉上寫滿驚恐與難以置信。
——是一雙碩大的、比她人還大兩倍的豎瞳,正無聲地凝視着她。
女修大腦一片空白,短暫的失神後,她僵硬的擡頭向上看,随着視野上移,一個無比巨大的腦袋完整的映入她的眼簾。
這是......怎麼可能?!
求生的本能驅使女修逃跑,可是,還沒等她邁出腳步,世界就變成了一片漆黑與虛無。
......
......
何绮彤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在回自己房間的必經之路上晃晃悠悠的走着,一副沒睡醒、半夢遊的樣子。
剛走到林君衍緊閉的院門前,裡面就傳出林君衍的聲音。音量不大,卻異常清晰,以至于何绮彤連林君衍咬字時極其細微的間隙停頓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要亂吃東西,髒。”
後山。
熟睡中的聶樂天猛地睜開眼睛,雙眼瞪得溜圓,神情驚惶。他慌慌張張的警惕的環顧起四周,入眼之處并沒有什麼異樣。
過了好一會,聶樂天吐出憋在胸口的氣,嘴裡咕咕哝哝的道:“原來是做夢,夢到龍了......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