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鎮民們送來的各式食材,手頭一下變得充裕起來,林君衍興緻勃勃,決定大展身手,精心烹制一頓豐盛至極的飯菜。
然後——成功炸了廚房。
還沒有宿郁和何绮彤的時候,前面提到過,師徒三人隻有韫星河會做飯。
景容蘊是林君衍收的第一個徒弟,距離收韫星河隔了足足四個月有餘,是以景容蘊不是沒吃過林君衍做的飯。
怎麼說呢,林君衍做飯最喜歡靈機一動,最後做出來的飯菜不能說不能吃,隻能說,對舌頭是種殘忍的極刑。
偏偏景容蘊自己也是廚房殺手。
那四個多月是怎麼過來的景容蘊如今已經想不起來了,因為太過痛苦,大腦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将這段不堪回首的經曆塵封進記憶的角落......
所以,在聽到林君衍說要親自下廚的時候,景容蘊是很想逃的,可惜逃不掉。
林君衍按住他肩膀的手非常有力,仿佛一座沉甸甸的小山壓在肩頭。再看林君衍的雙眼,熠熠生輝,那是對自身廚藝盲目自信的光芒。
景容蘊在這一刻絕望的意識到完了。
但......蒼天保佑。
景容蘊站在一片狼藉、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廚房跟前,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對于宗門為數不多的财産遭到損失的難過,反而是滿滿的喜悅與按捺不住的慶幸,嘴角比ak還難壓,瘋狂上揚,止都止不住。
望着已經淪為廢墟的廚房:爐竈歪倒在地,鍋碗瓢盆碎了一地,牆壁上滿是黑漆漆的痕迹,還冒着縷縷青煙,屋頂炸飛了一半,剩個大洞......
真真是他這輩子目前以來看過的最美麗的風景。
林君衍一臉郁悶,心情惆怅。
聽見動靜過來的何绮彤眨了眨眼,好奇的東張西望,目光到處掃視了一圈後,最終落在掉在地上的鍋裡。隻見裡面殘留着幾坨黑乎乎、炭化得不成樣子的詭異物體。
何绮彤走上前,居然毫不猶豫地伸手抓起一坨就往嘴裡塞。
嚼嚼嚼。
伴随令人牙酸的‘咯嘣’聲,何绮彤的眼睛陡然綻放出明亮的光彩,含糊的嘟哝道:“好吃!”
林君衍一愣,轉頭看向迫不及待将兩隻手都伸進鍋裡抓吃得的三徒弟,剛剛還因為失落黯淡無光的眼睛瞬間恢複了神采。
——這,才是何绮彤合林君衍眼緣的真正原因。
景容蘊:“......?”
他這三師妹味覺有問題?肉眼一見便知不能吃的玩意兒,她不僅吃了,還認為好吃?
最後,是看不下去的宿郁做的飯。
***
這天,是個天高雲淡的日子。
玄雲宗靜谧的山門前,出現了一雙黑色的履靴,順着履靴往上看,月白色的長褲筆直地塞進靴筒裡;外面罩着一件灰色的長衫,款式簡單樸素,沒有過多繁雜的裝飾,但若仔細端詳,便會發現其中細膩的紋理與特殊的織法,絕非普通人家能夠置辦得起的。
腰間束着一條黑色的腰帶,側邊挂着一枚玉佩,随着主人的動作輕輕晃動。
這位年輕人手持一把折扇,靜靜地站立在台階前,視線先是落在眼前空無一人的山門上,而後往裡看,入目之處是一片略顯破敗的景象:斑駁的牆壁,掉漆的門窗......肉眼可見的老破。
擡頭,山門上龍飛鳳舞寫着三個大字:玄雲宗。
嗯,從來沒聽說過的名字。
甚至連看門的都沒有。
思索了下,年輕人擡腳,跨上最後幾階台階,走到山門前停下,然後運轉體内靈力,将聲音放大數倍,禮貌的說道:“請問,有人嗎?”
......
五分鐘後,林君衍帶着年輕人來到一間屋子,這間屋子原本是宗門的廳堂,往昔宗門内大小事務的商議都會在此進行。
後來就沒用了。
連人都沒幾個,還開什麼會啊。
兩人面對面坐下。
林君衍開口問道:“不知閣下有何貴幹?”
年輕人微微欠身,說道:“不久前,永安鎮遭受鬼族大肆侵擾,衆多無辜百姓慘遭毒手,好在關鍵時刻有高人出手相助,那位高人離去時隻留下一道威力驚人的劍氣,卻未留下隻言片語。後來聽聞是貴宗仗義援手,我對那道劍氣着實好奇,所以特來拜訪,想打聽一下究竟是哪位前輩所留?”
林君衍搖了搖頭,面不改色的道:“這......我也不清楚。你也看到我們宗門如今的狀況,哪裡會有高人,能多活幾年都燒高香了。實不相瞞,當時收到求救信息,我便派了兩位弟子下山救援,哪料到情況如此險峻,我那兩位徒兒都險些丢了性命......”
年輕人聽後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下,感慨道:“也是。”
林君衍禮貌的笑了笑,委婉趕人:“你還有其它事嗎?”
“沒有了。”
林君衍颔首,正欲說“那我送你出去吧”,不料年輕人突然話鋒一轉,笑道:“我看貴宗環境清幽雅緻,正巧我最近閑來無事,不知能否在貴宗借宿幾日?當然,不白住。”
“沒......”林君衍想說沒有多餘的房間,結果年輕人緊接着補充了一句:
“一天一塊中品靈石。”
在修仙界的貨币體系裡,十塊下品靈石=一塊中品靈石,一百塊中品靈石=一塊上品靈石。
換算成凡人用的錢,一塊中品靈石約等于一塊金子的價值。
林君衍立馬就換了一副嘴臉,臉上的笑容真切了許多,熱情的說道:“當然可以!我們這别的不多,就房間特别多,貴客想住哪裡都行!”
......
燦爛的笑着離開年輕人挑選的房間,走出了一段距離後,旁邊冷不丁傳來一個聲音:“這樣好嗎?之前也是他在鎮子裡問我,現在又追到宗門,看起來真的對你很感興趣。你就不怕他對你圖謀不軌?”
林君衍停下腳步,循聲望去,隻見景容蘊雙手抱在胸前,身子斜靠在拐角處的牆壁上。
“你也說了他不死心,那想來就算我拒絕,他也會繼續調查,既如此,不妨留下他,放在眼皮子底下,順便還能從他那兒賺點錢。再說了——我隻是個弱小無辜的煉氣期,他能圖我什麼?”
景容蘊沉默片刻,語氣認真的道:“師父,你到底是什麼境界?”
“煉氣啊!”林君衍一臉坦然。
景容蘊抽了抽嘴角,半晌,吐出一個“騙子”,放下手擡腿離去。
林君衍無辜又冤枉地站在原地,嘟哝道:“我真的是煉氣期啊,怎麼就不信呢。”
......
年輕人在玄雲宗借宿的日子似乎真如他所說就是找個安靜的地方待待,每天的活動範圍不大,就繞着玄雲宗。
他來了三天,聶樂天就觀察了他三天。倒不是聶樂天刻意‘視奸’他,而是年輕人每天都會到後山溜達,對聶樂天來說,這後山就是他的地盤,有陌生人來,他自然會注意。
年輕人也沒幹什麼,純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