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大橘貓在他腳旁蹲着,尾巴懶懶舞動。
林洛放松下來,關上門,彎腰将貓抱起來,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說:“平時愛搭不理的,今天怎麼了,突然迎上來,是貓糧吃完了?”
一看,果然隻剩個空碗。
“就知道你不會平白無故的熱情”
他撓了撓貓的下巴,惹得貓“喵嗚”一聲。
喂貓吃上飯後,林洛有些無聊。正想拿手機看看消息,一摸空的,他才想起來手機被收了。
今天老吳跟吃錯藥似的。
打開電視随便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又關了。拿回剛才扔在沙發上的書包進了卧室,長夜漫漫,寫兩套卷子提提神。
以往他寫題的時候很專注,雷打不動,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些心煩。
這卷子堪堪寫到一半,他就停了筆,有一下沒一下轉起來。
鄰居家的電視聲音有點大,很吵。
也不知道在放什麼,亂糟糟的。
林洛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事情。
擡頭望着窗外的天空,繁星點點,明日應該是一個好天氣。
他兩隻手交叉撐着下巴,看了一會兒,鄰居家又傳來鍋碗瓢盆落地的聲音。
嘶——
林洛皺了皺眉。
忽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緊接着心裡一驚,冷汗直流。
他記得,隔壁好像沒人住。
他家在他七歲的時候搬到這個小區,靜水小區是一梯兩戶,設施條件好,安全系數高。他記得他剛來的時候,隔壁是有人居住,一對夫妻,和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孩。
當時因為初來乍到,沒人跟他玩,他自來熟似的纏着隔壁小孩玩,這小孩也有趣,明明對他的玩具很感興趣,偏偏裝作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等着他把東西拿到他面前。
“強迫”他跟自己玩,他才勉為其難地動了動手,接過來。
隻不過,隻做了五年鄰居,他們就搬家了,房子是自己的,也沒租出去,空置下來。
從來沒有回來過一次。
林洛以為這房子就一直這麼空着了。
沒見有人搬進來。
難道是進賊了?
總不能是鬼吧。
作為新時代高中生,唯物主義者,他排除第二個答案,本來是想打電話給保安,結果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手機。
早知道剛才在辦公室死皮賴臉把手機要回來。
父母在外地,唯一的姐姐還去上大學了,目前這個家裡隻有他和貓。
林洛站起身,去陽台往隔壁瞧了瞧,客廳沒開燈,隻有電視發出的微弱的燈光和嘈雜的聲音。
“應該是有人住進去了吧”,林洛喃喃道。
哪個賊能這麼肆無忌憚地看電視?
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少年人好奇起來就像貓爪一下一下撓着心。
林洛更甚,一旦他對什麼好奇起來,要是不探究清楚,一晚上都睡不安甯。
往屋子裡看一圈,看到放在角落閑置的棒球棒——是他好兄弟在他生日送的,可惜他不會打棒球。
林洛把它拿在手裡,颠了颠:“胖胖,祝我順利”。
幹飯中的小貓喵了一聲。
林洛把棒球棒藏在身後,敲了敲鄰居的門。
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
漫長到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如果開門的人是一個彪形大漢,混□□的,正在屋子裡幹違法事情,被他這麼一打擾,話還沒開口,就給了他一拳,然後他就進了醫院。
下周聯考他就參加不了。
緊張之餘,林洛還笑了一下,不愧是被學業摧殘的高三學生,到這時候了,他想的居然是這個。
屋子裡傳來腳步聲,很輕,不急不緩。
門把手轉動,林洛緊張握着棒球棒。
門開了。
出乎他意料的,開門的人是一個男生。
應該是剛剛洗了澡,頭發還滴着水珠,穿着白色的短袖和長條睡褲,面色平靜。
林洛第一反應居然是:這人長的還怪好看的。
第二反應:好像有點眼熟。
“有事?”男生開口詢問。
“……呃,沒事,我就是,就是”,林洛想說點啥緩和氣氛,突然腦子一抽,“你有點吵”。
男生:“嗯?”
林洛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但事已至此,他隻好順着自己的話說下去:“我在你隔壁做題,你這電視聲音開的有些大,有點吵”。
男生目光淡淡瞥了一眼他身後沒有藏住的棒球棒,冷淡開口:“所以你打算上門打我?”
林洛:“……”,他有點緊張,一緊張就容易做錯事,本來想把棒球棒藏起來,結果沒拿穩,掉地上了。
在空曠的過道上,發出響亮的聲響。
尴尬。
大寫的尴尬。
他活了十七年的人生,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尴尬。
“哪,哪有”,他幹笑兩聲,“我拿這個是用來,用來打蚊子的”。
說完,他覺得自己可以死了。
平時靈光的腦子在這一刻仿佛鏽掉了,他好像傻了。
林洛看到男生似乎無聲嘲諷地笑了下,轉瞬即逝。
男生說:“電視許久不用,我開着試試能不能放,抱歉打擾你了,我一會兒關”。
林洛點了點頭,過一會兒猶豫着問:“你是租了這房子嗎?”
男生:“不是”。
林洛睜大眼睛。
男生又說:“我本來就住這”。
腦海裡閃過一個很久沒聽見的名字,記憶裡的男孩與面前的男生重合,林洛脫口而出:“你是陳舟?”
陳舟,他從未聯系過的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