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心裡一驚。

趙文君：“家裡沒什麼親戚能幫她，她一個十七歲的女孩，承擔了想象不了的痛苦。”

林洛聽着心裡很沉重，像是有個錘子，一下又一下的捶打他的心髒。他張了張嘴，問：“那你呢，你也住這，家裡面不會有意見嗎？”

趙文君一支煙快抽完了，他咳了一聲，“你還不知道我家裡的情況吧。”

林洛一默，他确實不知道，認識了這麼久，趙文君從來沒有說過家裡的情況，林洛隻去過他家裡幾次，見過他的父母。

“我爸媽呢，很恩愛，”趙文君把煙頭怼在磚牆裡，然後慢慢說，“年輕的時候他們就決定不要孩子，一輩子過二人生活，可惜有一次擦槍走火，懷上了我，發現的時間太晚，沒辦法隻能生下我。”

他深吸一口氣：“其實他們對我不差，錢給到位，家長會不會缺席，老師發的消息也會回，再多的關心就沒有了。我有女朋友他們不管，從家裡搬出來也不管，因為我隻是意外而已。”

“在這個家裡，我很多餘。”

那個下午的風很大，刮在人臉上生疼。

而林洛聽見了趙文君的哭聲。

——

晚上，明天陳奶奶就回陽城去了，陳舟在幫她打理行李，又想讓她多帶些回去，又怕東西太多，她一個老太太背着沉。

因為車次很早，陳奶奶早早就躺下了。其實陳舟想訂中午的票，陳奶奶不同意，因為淩晨五點的票要便宜，按她的話來說，能省一點是一點。

這時門被敲響，陳舟停下手裡的動作，這個時間點會來找他的人隻有林洛，走過去打開門卻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是林洛的姐姐，林磬雪。

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林洛在你這嗎？”

陳舟搖了搖頭，他今天就沒見過林洛。他看林磬雪神情不對，便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林磬雪臉色難掩慌張：“他這個時間還沒回來，他從來沒有這麼晚不回來過，就算不回來也應該打個電話。但我給他打電話顯示是關機的，我以為他在你這裡。”

陳舟看了看時間，快十二點了。

林磬雪說：“如果之前就算了，可是這幾天附近死了兩個高中生，而且兇手都沒有找到……”她的話沒說完，也說不下去。

最近江城新聞裡也提到了這件事情，據說兇手都是在晚上殺人，連捅數十刀，非常吓人。而林洛偏偏又是這時候沒回來，不怪林磬雪擔心。

陳舟心下一沉，他先安慰林磬雪：“你先别擔心，今天林洛給我發消息說下午有事，可能是去他同學家裡了，忘了時間。我現在出去找找。”

他的聲音很柔和、幹淨，讓人一聽就能靜心，林磬雪穩了穩心神，她說：“謝謝你，我跟你一起。”

林洛從趙文君那出來，心情格外的沉重，便沿着路走了很久很久，走到腿都酸軟了才停下來，想打車的時候發現手機沒電了。習慣了手機支付，身上沒有帶一分錢，也沒什麼人幫忙，他隻好又走路回去。

幸好，他認得路。

他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一盞盞路燈亮了起來，前方的道路光明。

他在想，他能幫趙文君什麼，多年的朋友，他從來沒想過關心他，是神經大條還是漠不關心。

他應該在趙文君留宿他家的時候就發現的，可是他沒有。他本身家庭美滿，父母依着他，姐姐也寵着他，他唯一的困擾就是能不能拿年級第一，能不能拿全市第一。

從來不知道身邊的人遭遇的苦難，陳舟是這樣，趙文君也是這樣。

可是，他真的很希望他們開心。

我能為此做什麼。林洛在思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