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時,季泠月便準時睜開眼睛,騰地坐了起來,她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去拿枕邊的衣裳,卻摸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頓時渾身一顫,瞪大眼睛看了過去。
“嗯……”藍妩低吟一聲,翻過身,把手搭在她腰上,啞聲問:“怎麼起這麼早?”
季泠月愕然看着她,好一會兒,才終于回憶起昨晚發生了什麼,腦子一時暈乎乎的,隻能循着本能回應:“我要,要練劍。”
“……”
藍妩眯起眼睛,艱難地看向她:“練劍?真的嗎?現在?”
季泠月:“一日之計在于晨……”
“明白了。”藍妩迅速打斷她,捂着耳朵鑽進被窩,悶悶道:“你去練你的劍吧,我自個兒再睡會兒也沒什麼不好。”
見被子裡鼓起一團,季泠月眨了眨眼,忽然領會到了她的意思:“不練劍也成。”她拉起被子,乖乖躺了回去,挪到了藍妩身邊:“我也想再睡會兒。”
藍妩抿着唇笑了下,在黑乎乎的被窩裡伸出手,把她撈到了懷裡:“巳時再起。”
季泠月蹙起眉,猶豫了下,點點頭:“好。”
藍妩心滿意足,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下,便把腦袋埋到女孩肩上,睡起了回籠覺。
再起時,已臨近中午了,藍妩這時才想起被她遺忘在潛雲峰的藍鸢,匆忙洗漱穿衣後,就火急火燎往回趕。
果不其然,剛進門,她就聽見藍鸢不客氣的聲音:“昨晚去哪兒了?”
藍妩轉過頭,對上水盆裡的小魚,拿起一旁的丹藥走了過去:“沒去哪兒啊,我就……就去城裡逛了逛。”
藍鸢懷疑道:“真的?”
“我騙你幹嘛?”
“你騙我的還少?”她哼了一聲,甩了甩尾巴,道:“藍妩,你做好決定了嗎?”
“你急什麼?”
藍鸢冷笑一聲:“我傷勢已經快好,再不急,就被你給蒙混過去了。”
藍妩一默,把藥丸碾碎撒下去:“我能蒙混什麼,不是隻能聽你的話離開昊辰山嗎?”
“你最好有這麼聽話。”
等咽下那些藥,藍鸢慢吞吞遊上去,把腦袋浮出水面,發現藍妩在屋裡翻箱倒櫃挑衣裳,臉上還挂着燦爛的笑容,她不禁擺了擺尾巴,心中有些疑惑。
這是在樂什麼呢?
但沒等她發問,門就被敲響,一個聲音喚道:“藍妩。”
藍妩一怔,連忙走過去,把門打開:“不是讓你在外面等着我嗎?”
季泠月嗯了一聲,舉起手中的透明圓缸:“隻是剛好想起來,我這裡有一個法器,說是能源源不斷湧出活水,應該很适合你。”
藍妩沒反應過來:“嗯?”
季泠月提醒:“你不是養了一條魚嗎?”
“啊,哦——是是是,”她接過那口圓缸,轉身往裡走:“那你再等我會兒,我馬上就好了。”
“好。”
見藍妩進到裡屋換衣裳,季泠月乖乖站在門口等候,但沒過一會兒,她就注意到不遠處泡在盆裡的小魚,躊躇再三,還是走了過去。
小魚似乎通靈性,一直盯着她看,季泠月低下頭,發現這魚竟然有一雙藍色的眼睛,鱗片也透着光,漂亮得好似銀色寶石。她好奇地伸出指尖,想點點小魚露出水面的腦袋,卻被它靈活躲開,而後,它便急躁地貼着盆壁亂竄,撲騰得水花四濺。
季泠月好笑地看着它,竟覺得它是在表達不滿。
正巧藍妩收拾整齊出來,季泠月便道:“你養了一條暴脾氣魚。”
藍妩吓了一跳,剛要去看,藍鸢惱火的聲音便鑽進了腦海:“一個小小人族,竟敢這般羞辱我,上次偷襲我的也是她,你怎能和她做朋友,知不知道什麼叫近墨者黑?!”
藍妩不動聲色,隻是上前把盆往裡推了推:“她就這樣,沒事。”
“藍妩!”
藍妩不客氣地戳了下她的腦袋,拉着季泠月往外走:“快走吧,我們現在去,興許還能趕上醉虹樓中午的蟹宴呢。”
季泠月稀裡糊塗道:“可我不會吃螃蟹。”
“沒事,我教你。”
門扉開又合,聲音逐漸遠去,隻餘藍鸢一條魚氣得在水裡亂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