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大雨連綿不絕。
季泠月懶洋洋窩在藍妩懷裡休息,赤裸的肌膚緊密貼合,還帶着未曾冷卻的熱意,她伸出手戳了戳藍妩嫩得出水的臉蛋,啞聲道:“回了昊辰山,你最好變個樣子,面具可擋不住師尊他們的眼睛。”
藍妩抓住她亂動的手,了然地點點頭:“好。”
季泠月又說:“當年你逃走後,昊辰山便多加了一層結界,妖怪基本都無從遁形,更無法進入,除了那些結契的妖獸。”
“這樣啊。”
季泠月有些困倦,眯上眼打了個哈欠,咕哝道:“我們不會在昊辰山待太久的,再過大半個月就是論仙大會,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瑤山雲霄閣,隻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邊,就不會有人發現你的身份。”
藍妩嗯了聲,漫不經心地撚着她的發尾玩了會兒,再一轉頭,卻看見季泠月呼吸沉沉,靠着她睡着了,她心中柔軟,将被子拉到兩人肩膀上蓋住,側過身,把臉蛋貼在她柔軟的額發上,也閉上眼準備好好睡一覺。
到了半夜,嘩啦啦的雨聲中忽然加入了電閃雷鳴,因是在空中飛行,轟隆聲響幾乎近在耳邊,藍妩被雷聲吵醒,迷迷糊糊聽了一會兒後,打了個哈欠,正要抱着人繼續睡,就聽到外面隐約的人聲。
她蹙起眉,傳音給小九讓它出去瞧瞧怎麼回事,魇獸被從夢裡叫醒,也不埋怨,乖乖跑出去看了,過了不一會兒,就傳音回來:“有四個修士在飛舟外面,穿着昊辰山的衣服。”
她愣了一下,叫醒季泠月說了這件事,季泠月倦得厲害,聽後随意道:“應該是想要順路搭乘回去的同門,我這艘飛舟上刻着昊辰山的烙印,他們都認得。”
“要讓他們進來嗎?”
季泠月嗯了一聲:“你去放他們進來吧,不要吵我。”
說完,她就閉着眼睛翻了個身,把腦袋也埋進了被窩,藍妩隻好穿上衣服,又拿出面具戴上,剛走出去,便聽有人道:“奇怪啊,師妹怎麼這麼久都不應聲?”
她心裡咯噔一聲,擡眼看去,發現踩着飛劍站在飛舟外的不是孟長歌又是誰,當年便赫赫有名的紅刀仙子如今已是大乘中期,世人也因她殺伐果斷的斬妖手法,給她換了個紅閻羅的稱呼,比之當年,她的右眉眉梢至鬓角多了一道淺淺的疤痕,更為她添了一分狂野。
藍妩僵在原地,正猶豫着要不要退回去找季泠月,孟長歌就注意到她,神色一變,聲音忽然冷了下來:“妖?”
說話間,她唰地抽出一把鋒利長刀,刀身紅豔,如火亦如血,看那架勢,竟是要現在就強破結界,她身後幾個被淋得落湯雞一般的師弟師妹們也變了臉色,連忙拿出了武器。
見事态不妙,藍妩連忙上前,道:“我是季泠月的契獸,奉她之命來打開結界,如若不信……”她伸手輕輕觸上自己的額頭,一朵金蓮慢慢從白淨肌膚下浮現而出,若隐若現:“這便是證明。”
孟長歌眯着眼審視着她,過了一會兒才把刀收了回去:“師妹竟會契約一隻妖獸,可真是讓我意外。”
見藍妩打開結界,她帶着人踏步走進來,問道:“為何是你來開啟結界,我師妹呢?”
藍妩道:“她正休息。”
“是嗎?”孟長歌狐疑地瞧了她一眼,大步往屋裡走:“我去看看她。”
藍妩心裡一跳,心道季泠月現在那縱欲過度的樣子可不能給外人看到,連忙攔到門前,擠出一個客氣的笑容:“主人不願被外人驚擾清夢,仙師莫要讓我為難。”
孟長歌不悅道:“什麼外人,我可是她師姐,進去又如何?”
藍妩一噎,幹巴巴道:“仙師非要見她的話,我可以先進去通報……”
“不用,難道你可以随便進去見她,我就不行嗎?”說着,孟長歌似乎有些惱火,伸手将藍妩推開,藍妩如今已是合體末期,但被這麼一推,還是踉跄一步差點摔跤,她心中惱火,反手抓住孟長歌的手腕,壓着脾氣道:“仙師莫要讓我為難。”
孟長歌這下倒是被她勾起了興趣,回頭看她:“你倒是聽她的話,膽子還不小,對了,你是什麼妖來着?”
藍妩猶豫了一下,說:“銀鯉。”
“竟是一條魚。”孟長歌微訝:“一條魚修煉到這麼高,倒是罕見。”
這樣說着,她忽然湊近藍妩,扣上了她的面具,藍妩吓得倒退兩步,卻剛好如了她的意,面具被她輕而易舉摘了下來,露出那張匆忙間變幻的臉。
她渾身緊繃,垂下腦袋,如瀑銀發自然垂落,在臉龐上覆下了一片陰影。
“長得倒是漂亮。”這麼說着,孟長歌忽然皺起眉,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藍妩幹笑道:“仙師說笑了。”
“是嗎?”孟長歌走近她,直把她逼到船舷處:“你把頭擡起來,讓我好好看看。”
藍妩此刻後悔不已,早知如此,她就放孟長歌進去看季泠月了,即使有麻煩,也是季泠月自己能解決的麻煩,而不是現在引火燒身,把自己置于這種危險境地。
話說這麼久了,季泠月難道還沒被吵醒嗎?
她這邊剛在心裡埋怨完,那邊就如同被當事人聽見一般,季泠月的聲音清脆響起:“師姐,别鬧她了。”
孟長歌眨了眨眼,轉頭看見站在門前的季泠月,開懷一笑,大步走了過去:“哎呀,我的小師妹可算出來了,兩年不見,師妹越發漂亮了啊!”
說完,她老鷹抓小雞似的,一把抱起季泠月轉了幾個圈。
被其他人齊刷刷看着,季泠月不免臉熱,臉上卻依舊是古井無波的樣子:“師姐,放我下來!”
“好嘞。”孟長歌笑着放下季泠月,她比藍妩還要高大半個頭,季泠月站在她身邊,往日裡還算高挑的身形隻顯得嬌小單薄,她拿過孟長歌手裡的面具,走到藍妩身邊讓她戴上,才問道:“師姐怎麼回來了?”
孟長歌自然而然被她轉移了注意力:“不是快要論仙大會了嗎,聽說顧長離要參加,母親就寫了信給我,讓我多多照看他,剛好回來路上遇到了這幾位師弟師妹,又突然出現了這種惡劣的天氣,好在看見了你的飛舟,可真是太巧了。”
季泠月點點頭,掃了一眼站在不遠處正烘幹衣服的幾名弟子,估摸着他們是一起外出做任務的小隊,便道:“飛舟上有六間房,我住一間,還有一間被我的妖獸占了,其餘四間你們随意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衆人連連點頭,幾個小輩目露欣喜,想必是沒住過飛舟,一起去選房間了,季泠月與孟長歌道了一聲好夢,轉身回屋,藍妩正要跟着她進去,卻被一把揪住了領子,孟長歌納悶道:“你進去做什麼?不是妖獸住一間嗎?師妹可不喜歡與旁人共處一室,更何況是妖了。”
藍妩掙開她,去瞧季泠月,隻見季泠月回頭瞟她一眼,便自顧自關上了門,再回頭,孟長歌挑挑眉,一臉“我說的對吧”的模樣。
藍妩皮笑肉不笑地看她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轉頭去了小九的屋子。魇獸窩在床上睡得正香,絲毫沒被外面的動靜驚擾,它小小一團,完全不占地方,藍妩氣悶地躺在空位上,在床上翻來覆去,也不知什麼時候睡着的。
清晨時分,大雨終于停下。
屋外空氣清新,靈氣濃郁,幾個昊辰山弟子早早起來,盤腿坐在甲闆上吐納靈氣,而孟長歌和季泠月立了一張小桌,拿着筷子正要用飯,見藍妩慢吞吞出門,孟長歌瞟了一眼季泠月,喚道:“哎,那誰,來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