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終于有人打破這片寂靜：“藍止川！”

江兮眼含淚光，厲聲道：“你怎麼能這麼做，你怎麼能這麼做？！”

她踉跄上前，身形暴漲，化作一條巨大的白蛟，咆哮着朝男人沖去。

“江兮！”

江鸾蓦地一驚，攜帶數十名蛟族緊緊跟上，藍妩抿了抿唇，分神看了眼身後的鲛人，憤怒道：“事到如今，你們還要聽他的話嗎！”

不同于方才的咄咄逼人，此時，這群鲛人也都愣在原地，臉上是未褪去的震驚與茫然。

“他甚至讓藍汲代替他去死，那可是他的兒子，是你們看着長大的大殿下！他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在乎，又怎麼會在乎你們？醒醒吧，他根本不配獲得你們的忠心！”

“不……”一個鲛人搖搖頭，無措道：“陛下，陛下守護了我們數百年，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種事的，他一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蠢貨！”

藍鸢惱火地打斷他，柳眉倒豎，直勾勾看向另一側：“風意，你也要聽藍止川的話，對我動手嗎？”

“不，”風意連忙搖頭，提劍遊到了她的身邊：“我是殿下的親衛，隻屬于殿下，絕不會背叛殿下！”

“好，”藍鸢抽出長劍，一字一句道：“你們是我的同族，不到萬不得已，我不願與你們刀劍相向，腦子清楚的，就離我們遠點，或者站到我們這邊來，腦子不清楚的……就莫怪我手下無情！”

鲛人們一默，面面相觑，而藍鸢已經轉身，跟在藍妩與季泠月身後，一同向王座飛去。此時，那裡妖氣翻湧，正沖擊出一陣陣強勁水浪，隻聽砰得一聲響，幾條白蛟被狠狠震了出來，在地上翻滾幾圈，嘔出了一口血。

精雕玉琢的王座上，藍止川滿頭長發仿若風中勁草，袒露出的半張臉頰覆滿了銀色的鱗片，他一手抵住江鸾的長劍，另一手卻緊緊捏着江兮的喉嚨，窄而細的豎瞳幽幽盯着女人憋紅的臉，仿佛正在思考要不要扭斷她的脖子。

“江兮，”他陰冷道：“你不該背叛我，不管你信不信，這麼多年的夫妻情誼，你是我唯一沒有想過要傷害的人。”

江兮長睫微顫，從嗓子裡擠出嘶啞的聲音：“你……去死吧……”

幾隻黑蝶悄然出現在視線中，季泠月身形如霧，憑空拉出一把漆黑長刀，攜帶着翻滾魔氣狠狠朝他手臂砍去，藍止川眼梢一跳，反手将江兮姐妹倆甩開，撤身後退。

轟隆一聲，長刀斬破水浪，四散的魔氣一股股拍到藍止川身上，他還沒松口氣，面前就又出現了箭一般的魔刺，被季泠月狠狠踹了一腳，便嗖地朝他飛來。

藍止川後退一步，一邊穩穩站定，一邊放出妖力裹住這些魔刺，反倒将它們調轉方向，飛向倒在地上江兮。

季泠月一驚：“藍妩！”

藍妩反應極快，靈巧地竄到江兮身邊，抱着她的腰向一邊滾去，她們剛離開，幾根魔刺便深深紮入原來的位置，擊碎玉石，入地三分。

“混賬！”藍鸢被他徹底惹惱，漂亮的臉龐同樣爬上若隐若現的銀麟，一雙豎瞳褪去所有理性，變得瘋狂暴戾：“去！”

數條長龍應聲而出，沖破她身周彌漫開來的水霧，向藍止川張開猙獰巨口。

“你要用我教你的術法殺我？”他冷笑一聲，身後浮現出更為龐大的巨龍，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不自量力！”

一聲巨響，來自雙方的水獸碰撞在一起，迸發出耀眼的藍光，震蕩開來的強烈能量亦吹出鋒利水刃，将大殿中的所有妖族都逼退了幾步。

高台之上，藍止川的笑容卻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