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不傻又有什麼關系,開心不就行了。
她不願多談,這個話題就此翻篇,季明谪問她:“晚飯吃過了沒有?”
“吃過了。”裴靈溪笑嘻嘻說:“在機場和送我花的小學弟一起吃的。”
她又提起來,季明谪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推到沙發上,“見不着棺材不掉眼淚,是不是?”
裴靈溪隻是笑,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空氣瞬間變得灼燒滾燙。
“去卧室等我。”季明谪親了親她涼涼的手背,眼梢瞥見警惕地注視着他們的小狗靈靈,松開她起身去浴室沖澡。
那一晚,她的體驗很不好,像年初一第一次把自己交給他的時候,生澀的疼,直直的痛到骨髓深處,白骨在黑暗中崩裂,鮮血淋漓的花從骨縫間鑽出來。
她咬着唇咽下所有酸楚,如涼冰入喉,即便是一路涼到心底,也隻有自己知道。
事後她才覺得暢快,好像身體裡糟糕的情緒全部已經融化成了春水,傾瀉得幹幹淨淨。
她伏在不潔淨的床單上,被子蓋到腰線,光潔的脊背在月光下透白脆弱,蝴蝶骨随着呼吸頻率輕輕顫動,季明谪坐在她身邊抽煙,指尖劃過她的背,他方才焐熱的人,此刻涼如玉石。
他拉起薄被,蓋在她身上。
裴靈溪忽然抓住他的胳膊,手指貼着他的皮膚一路往下,最後握住他的手掌,他被這夏夜的一股寒涼激得一激靈。
裴靈溪借他的力道坐起來,側身對着他,黑發如瀑垂落至腰際,膚色蒼白無血色,愈發像一隻修煉成形的山野精怪。
季明谪從身後擁抱她,他的胸膛是滾燙的,而她的背是冰涼的,冷暖過渡,他們的體溫逐漸傾向于平衡狀态。
她似乎漸漸才有了知覺,将自己與他貼得更緊,恨不能嵌入他溫暖的懷抱,永遠留在裡面度過冷雨淋淋的秋天,寒風冷冽的凜冬,乍暖還寒的春日,熱浪滾滾,依然冰涼的夏夜。
“季明谪,我已經畢業了。”
“畢業了就搬過來住,以後不用再兩頭來回跑,沒什麼不好的。”
他懂她的迷茫和掙紮,也知道她此刻最需要什麼,不是長輩明智卻毫無溫度的建議,也不是誰對她說一句:“我養你。”因為她不會信,也不需要。
即便是離開他,裴靈溪依然是裴靈溪,她不會因為沒有他而尋死膩活。
“嗯,我明天就搬過來。”
“東西收拾好了告訴我,我去接你。”
“你要親自來嗎?”裴靈溪扭頭看他,畢竟他日理萬機,就沒必要為這點小事親自跑一趟了。
“不然你想讓誰去?”季明谪擡手拍在她臀上,不怎麼疼,但還是惹得她哼哼唧唧。
裴靈溪轉身摟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讨巧地說:“不要别人,我隻要你。”
季明谪笑罵她是小狐狸,裴靈溪回敬:“那你就是老狐狸。”
明知他最聽不得她說自己老,她偏偏要明知故犯,季明谪又拍了她兩下,惹得裴靈溪往他懷裡鑽,他才善罷甘休,抱起她去清洗。
裴靈溪再次回到床上,床單被罩已經換過,散發着潔淨的氣息,季明谪把她撈進懷裡,抱着她安穩地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季明谪最後一次送她去學校,也是最後一次目送她穿過那條馬路,離他遠去。
裴靈溪是宿舍到的最早的,她打開櫃子,裡面沒剩下幾件衣服,她把去年買的一條連衣裙裝進紙袋,剩下的扔進髒衣簍,打算一會兒拿下去丢進衣物回收箱。
她最多的東西是書,問超市要了兩個大紙箱,裝得滿滿當當,她一本也沒舍得丢,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有幾個學妹問她打聽過出不出二手,她通通一塊錢賣給了她們。
賣的最貴的是一盞老式台燈,現在買不到了,跟了她四年,她本來是不打算賣的,但學妹甯願出雙倍的價格,軟磨硬泡了她好久,一來是裴靈溪實在被她纏得心煩,二來是看出她是真的喜歡,就以原來五分之一的價格賣給她了。
她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徐歡她們才姗姗來遲,顧嘉敏嫂子今天調休,特意過來幫她收拾東西,杜若晗前幾天就開始搬東西了,現在也沒剩下多少,有條不紊地收拾着。
徐歡邊思考斷舍離,邊跟她打聽裴宴清的事,“你弟弟昨天就回去了嗎?”
“嗯,他今天有考試,昨天下午就回去了。”裴靈溪把被褥卷起來,抱給樓道裡的保潔阿姨。
徐歡笑嘻嘻湊過來,“靈溪,你把他微信推給我呗。”
顧嘉敏聞着八卦的味就過來了,一臉興奮地問她們,“你們在讨論哪位帥哥?我也想參與一下話題。”
“靈溪她弟弟,裴宴清。”徐歡說:“長得可帥了。”
顧嘉敏頓時嫌棄地看她,“靈溪弟弟,你也下得去手?歡歡,你果然是……”
徐歡不服氣,“你要是見了她弟弟,肯定比我還花癡。”
顧嘉敏看一眼裴靈溪,若有所思道:“你們家族是不是就沒有醜的基因?”
裴靈溪愣了一下,随即想到,隻是皮囊好看而已,内裡……一言難盡,不說也罷。
徐歡央着求着裴靈溪把裴宴清微信推給自己。
裴靈溪問她昨天沒問裴宴清要嗎?
徐歡讪讪的笑,說要了,可能是弟弟比較害羞,沒給我。
既然裴宴清自己都拒絕了,裴靈溪自然不會做這個媒人,她不是怕徐歡玩弄裴宴清的感情。
若是裴宴清自己選擇,結果好與壞都是他要渡的劫,但這個劫,不應該有外力推動。
就像她和季明谪,你情我願的事情,不論以後如何,都是他們自己種下的果,怨不得其他人。
中午,大家去學校附近一家湘菜館吃完最後一頓散夥飯,就真的散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