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宜再次誤解了陸嶼橋如此悲痛的情緒反應,以為他是不高興自己留着他和虞海心的合照,又或者隻是單純不想虞海心同她有任何形式的牽連。總歸要不是因為她,他們肯定是會在一起的,她想。這根紮進她心裡的刺,何嘗不是同樣地紮在他心底。
陸嶼橋不是不想她們再有牽連,他是根本就沒想過他和宋夏宜之間的問題,居然還有一個虞海心。像是終于找到解題思路般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之後,又是悲傷又是欣喜。
他馬上起身坐到宋夏宜身邊,打開她的手機打開相冊,幸而她有清相冊的習慣,所以他不用找,一眼就看到了那張照片,點開來,特地看了下時間,去年五月。
放大的圖片被放到了兩人之間。
手臂挽着,展示出關系的親近。
宋夏宜看了一眼,伸手就要删,卻被陸嶼橋握着手按住,她感覺到難堪,解釋:“是一個陌生号碼發給我的,我沒有别的意思,不是我找人……”
“夏宜!”陸嶼橋忙叫她,他還在思考從哪裡說起比較合适,就發現她已經想偏,擡手摸上她沒什麼血色的臉,迫着她和自己對視,正色告訴她:“我和虞海心,是過去很久的事,而且她留學之後,我們一直沒有聯系過,直到她回國,但是回國後遇到也是意外,我沒有要去聯系她再和她發生什麼。照片不是看起來的那樣,那天是邵東約我吃午飯,在他們電視台附近,他想要我們兩個去參加他們台的綜藝,後來他有事提前離開,虞海心也是他喊過來一起坐的……那天其實發生很多事,青青把郭家的親戚推湖裡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宋夏宜點頭,大惑不解:“也和那件事有關嗎?”
“嗯,”陸嶼橋說,“事後我們和郭家講好,不要再有閑言碎語傳出來,但是他們回煙海後沒有守住承諾,被青青知道,後來他家被查,是青青做的……郭家有些關系,不知道從哪裡找到我父母當年那起案件的卷宗材料,把照片發給我……沒事,别擔心……就是那天中午發到我手機上的,我要走的時候沒站穩跌了一下,虞海心是扶我……不是看起來的那樣,我沒有背叛你——”
“對不起。”宋夏宜說,她真的猜想過他們之間有過什麼。
陸嶼橋當即聽出來她的意思,手指蹭了蹭她的面頰,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也說:“對不起。”
“是因為我總是不和你聊天不聽你講話,所以你才不問是不是?對不起,以後不那樣了,以後你想說什麼我都會好好聽。”
見她嘴唇在動,欲言又止,問:“你想說什麼?”
宋夏宜腦海裡很亂,喃喃:“當時你們講好一起出國,如果不是發生後來那些事情,你也會一起留學。”
“你在意的是這個嗎?我去不去留學?”
宋夏宜搖頭。
“你在意什麼?”陸嶼橋掌着她的臉,不讓她逃避,“告訴我,你在意的是什麼?”
“她回來,你很開心。”宋夏宜又開始耳鳴,拉開陸嶼橋的手,不适地揉了揉耳朵,嗡嗡嗡得她好難受。
“耳鳴?”陸嶼橋幫她一起揉,“這樣會好過點嗎?”
尖銳的聲響持續了好長時間,宋夏宜知道自己是緊張是害怕,她就要碰到那個一直逃避的為什麼了。她不敢,不敢問,問了也不敢聽,聽了也不敢相信。
陸嶼橋等到她的手停下了垂下來,才開口問她:“為什麼說她回來我開心?因為照片上我在笑?”
“那天去日升吃飯,動畫公司來的那天,我在大廳看到你們,你送他們出去……你也在笑,很放松……我後來想,是我沒有辦法讓你開心讓你活得更輕松,這麼多年我從來做不到。”
“所以你想和我分開?分開了我去找虞海心,就會開心輕松自由?”
宋夏宜沒說話。
“去浔遙住,是打算分居?”終于問出來,陸嶼橋心在劇烈地跳。
“我一直沒有考慮清楚,也有很多事情處理不好……想着暫時分開的話,我就可以靜下心來慢慢去想,想未來的路我要怎麼走,也想過我們分開,但是那樣要牽扯出來很多東西,長輩那邊怎麼說,媒體也要應對,還有财産,也分不清楚。”
陸嶼橋忍耐着,聽到最後完全震驚,她甚至都想到分割财産了。
宋夏宜拉住他一直按在她耳邊的手,她不想再聊了,腦子裡又亂起來,提議:“睡覺好不好?很晚了。”
陸嶼橋摟着就要起身的她,貼着她的耳畔慢慢說:“虞海心回來,讓我産生了一種回到高中大學的錯覺。看到她就好像被刺激到什麼神經,日子開始在過去現在來回跳躍,生活也被打亂。”
像是鏡子被砸得裂開,嘩啦啦碎一地。
像是平靜的湖面被扔了塊石頭,咚——
一如宋夏宜此前所想,那個為什麼一定是虞海心,這讓她心煩意亂。
陸嶼橋沒有發現宋夏宜的異樣,繼續在說:“言修訂婚我碰到她,她說我看起來竟然和她出國前一樣,她問我怎麼做到的把時間停住,我當時沒懂她的意思……後來邵東想通過我邀請她去電視台,一起吃過兩次飯,其中一次就是被記者拍到那次,也是吃飯的時候聊到我準備投資動畫電影在找制作公司的事,她說認識悠遊動畫那邊的人,很快幫忙牽線。那天談判很順利,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看起來放松,送他們走的時候,虞海心開玩笑說我太緊繃,說希望電影早點制作完成上映,否則我會一根神經繃七八年,繃得時光歲月不敢沾邊,我聽着隐隐奇怪。也是跟邵東他們吃飯那回,我跟她到得比較早,她問起你——”
宋夏宜猛地自他懷中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