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不去飯廳,倒不是因為賭氣和嘴饞,而是因為這幅身體确實過于病弱了,走幾步都嫌累。
她這幾天用異能溫養着,才好不容易好了些。
但這裡不比末世,空氣裡能量稀薄,她自己的異能也不過剛恢複了一丁點,起不了太大作用。
姜辭剛穿過來的時候,幾乎完全感受不到異能的存在,否則也不會放任秦淮安當着她的面自說自話。
“我已心有所屬,你最好安分一點,不要癡心妄想。”
姜辭想到這句話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位秦大少不知人間疾苦,秦家的下人卻比他清楚得多了。
當時原主氣急攻心,就是因為聽見下人們議論秦家的光景。
那些下人當時是怎麼說的?
“大少爺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依我看,這門親結得多好啊!娶了個金疙瘩進門,光嫁妝就有六十四擡!要是娶了外面那個沒羞臊的,家裡的虧空誰來補啊?”
“你這就少見多怪!當初夫人嫁進門的時候,嫁妝比這還多一倍呢!可有什麼用?不還是都填進去了?我前陣子送東西,正巧看見夫人跟前的文竹托門房送出去了一大包東西,想來少奶奶的聘禮還是夫人當了不少壓箱底的東西才對付上的!”
“唉!外人看着秦家大房風光,哪裡知道裡頭早就隻剩個空殼子了!瞧着吧,過不了幾天,夫人準讓少奶奶管家!”
“這少奶奶也是個可憐人,林黛玉的身子,王熙鳳的命,偏偏咱們大少爺比賈琏還不會疼人呢!”
“少說幾句吧!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幾時輪的着咱們這些賣身契捏在人手裡頭的可憐了?”
姜辭想着心事,吃完了一個咖喱角,視線重新落在了一邊的嫁妝單子上。
姜父做了一輩子買賣,也不是個傻子,自然不會把一輩子的積蓄都裝在那六十四擡嫁妝裡。
姜辭這幾天把嫁妝私下核對了一遍,發現嫁妝單子裡有一樣東西是沒有記錄的。
那就是江父存銀子的莊票。
所謂莊票,就是存銀單子。
隻不過和銀行的存折不一樣,莊票是不記名的。
也就是說,票在誰手裡,銀子就兌給誰。
這東西的弊端是丢了就找不回來,優點是不像銀行帳戶,一查就能查出一個人的積蓄。
姜父存的銀子,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十萬大洋。
至于嫁妝單子上的東西,反而是小頭了。
不過為了掩人耳目,姜父确實還留給了姜辭一些田地,以及一間經營不善的鋪子。
秦家大房是文人出身,自诩書香門第,自然不會一上來就扣着新婦的嫁妝不放,所以一時也沒摸清姜辭的底細,隻知道她手裡一定有不少錢。
畢竟姜家就一個女兒,錢不留給她還能留給誰?
姜辭一個孤女,無依無靠的,嫁進來就擎等着被吃絕戶,他們又何必吃相難看呢?
想到秦家人的算盤,姜辭冷笑了一聲,把嫁妝單子遞給折桂,說道:“把這個鎖在箱子底下。”
之後又看了一眼床上小桌,有點不情願地說道:“這些也收下去,一會兒文竹就該來了。”
看來得盡快想辦法把這個婚離了,要不然拘在這,連吃點東西都得藏着掖着。
“文竹?她來做什麼?我都告訴她了,小姐昨晚上才好些,正睡着呢!”
“傻折桂,才好些就是要好了,你當外人也像你一樣把我當眼珠子呢!”
折桂隻好把小桌收拾下去。
這小桌剛收下去沒多久,果然院裡就進來人了。
來人梳着一根烏油油的大辮子,綁着紅頭繩,穿着一件竹葉領綢子夾襖、黑色滾邊褲子,折桂跑出去看,不是文竹又是誰?
“文竹姐姐,你怎麼來了?”
“夫人讓我過來瞧瞧少奶奶氣色好些了沒。”
文竹說得客氣,行為卻全不是那回事。
她一進屋看見姜辭,立刻眉開眼笑地說道:“怪不得折桂早飯時說少奶奶好些了,少奶奶氣色果然不錯!正巧夫人有些話要和少奶奶當面說,少奶奶要是能起身了,就去一趟吧!”
說着又沖剛追進來的折桂說道:“我走了,不耽誤你伺候少奶奶梳洗了啊!”
之後就掀簾出去了。
氣得折桂直跺腳。
“她算什麼?拿着雞毛當令箭!”
姜辭掀開被子,趿着綢緞睡鞋下了地,說道:“早晚都要經曆這一遭,正好我也想會會我這便宜婆婆。”
說到這,姜辭目光閃了閃,在折桂耳邊低語,“你把我的書都藏好了鎖起來,過幾天咱們就能出門了。”
這秦家不是圖她的嫁妝嗎?
那她少不得就要将計就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