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寫信過來?
姜辭走過去接過信封,疑惑地翻過來看了一眼。
信封的落款上寫着一家船運公司的地址,寄信人則是“秦董事”。
姜辭轉念一想,這必定是秦宴亭派人送了義賣會的請柬過來。
秦三爺娶的是船王的獨生女,據說這船王的産業,便歸秦宴亭這個外孫女接管。
不過不等姜辭拆開信封,今天來教油畫的洋人教師就走了進來,姜辭隻好暫時把信收進包裡,坐到自己的位置攤開畫具,跟着其他同學一起,畫了一上午的西洋畫。
“密斯姜,我們要去咖啡廳吃三文治,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昨天遇見一起事故,車夫摔得不輕,要去郎中那裡問問要不要緊。”
“你往哪邊走?”
幾人出了校門,姜辭指了一個方向,那女同學便說道:“那正好順路,不如一起走,你也說說,遇到了什麼事故。”
于是幾人都沒坐車,一起走了一段路。
“照這麼說,那人是抽了大煙,神志不清才撞了你的黃包車?”
“是啊!我看他那樣子,恐怕也沒錢賠,最後隻好不追究了。你們不知道,我那車夫被馬蹄子碰了一下,蹭掉了好大一塊皮,新買的黃包車車鬥也碎了一塊。”
姜辭說到這,到了岔路口,便沖其他幾人擺了擺手,說道:“我該往這邊了,下午見。”
“下午見。”
姜辭拐進另一條路,嘴角浮現一絲微笑。
太太班的同學們消息都很靈通,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們就會發現撞車事故的真相與她們聽說的有出入了。
這條路拐過來,不多遠就是隆昌玉器行。姜辭一進去,就有個小夥計滿臉笑容地沖她道喜,“恭喜東家!賀喜東家!”
姜辭愣了一下,說道:“瞎說什麼呢?讓别人聽見以為我們幸災樂禍。阿金怎麼樣了?”
“阿金好着呢!”夥計反應過來,又解釋道:“您想哪去了?那起子小人遭災是他的報應,哪裡配得上咱們一賀呢?是這麼回事——”
夥計走在姜辭一側,一邊引着她往後院去,一邊說道:“昨天阿金血淋淋地被送回來,店裡兵荒馬亂的,您送回來那塊翡翠闆料誰都沒顧得上看。後來您送人回來,說起撞車的緣故,葛老才過去看了一眼。您不知道,葛老看見那塊翡翠闆料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可也不告訴我們為什麼,隻讓幾個年輕師傅趕緊把闆料抛一下……”
夥計話說到一半,葛老從解石間走了出來,笑話道:“讓你傳句話,你倒說起評書來了!”
接着看向姜辭,幹脆地說道:“東家,這次的翡翠,是龍石種!”
“龍石種?”
姜辭反問了一句,就走進了解石間。
一大塊翡翠闆料正放在解石間正中央的大桌子上,表面已經被初步抛光滑了。
姜辭走過去,手在翡翠表面撫了一下,低頭認真觀看起來。
葛老興沖沖地跟過來,不等人問,就憋不住說道:“這龍石種比玻璃種還難得,玻璃種是透,但未必一丁點棉都沒有,可這龍石種卻是把棉完全化在種水裡,融為一體,仔細一瞧,又像蛋清,又像月色下的湖水。翡翠的種水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不值錢的無色料,也要翻個幾倍,就更别提您這塊春帶彩了!”
姜辭心說難怪,玻璃種翡翠裡的能量絲已經密集到連成一面了,龍石種就算種水更好,她憑借透視也區分不出來。
隻不過……
“賭石場裡人那麼多,聚寶齋的餘掌櫃說它是冰種,其他人就算不認識龍石種,總該認識玻璃種,怎麼沒人反駁?”
葛老擺了擺手,“色料蓋種水,同樣是玻璃種,無色翡翠一目了然,有色翡翠卻要細細地分辨才能是冰種還是玻璃種。拿不準的事,誰會去得罪聚寶齋啊?”
說着,葛老拿出一塊無色玻璃種邊角料,在畫圖的紙上一蓋,“您看,這紙上的筆畫一下就透出來了。”
之後又拿了一個玻璃種紫翡蛋面,往同樣的地方一放,又道:“同樣是玻璃種,紫翡就沒有那麼透。必須要輔以别的法子,才能分辨出來。最常見的,就是拿到日頭底下,去看它的反光,種水越好,反光越亮。像這塊龍石種,放在陽光底下,還會有一種膠感,非得是親眼看見,才分辨得出呢!”
“這麼說的話,那姓餘的也拿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