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岚回去時,看到蠍和迪達拉已經在廣場中等候。
“太慢了!”一向不耐煩等人蠍看到風岚遲到仍不自覺,還跟個退休老頭似的,晃晃悠悠地從另一頭慢慢溜達過來,頓時火冒三丈,當即便呵斥道。
“啊,抱歉抱歉,剛剛遇到了個村裡的老爺爺,正好打聽了點情報。”風岚皮厚,蠍的這點斥責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道歉還嬉皮笑臉的。
“就算是打聽情報,那也太過分了吧?”對時間沒有什麼要求的迪達拉竟然也跟着抱怨,他伸手指了指上空,示意風岚看天氣,“你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了?不是說好天擦黑時碰頭的嗎?嗯。”
“啊?”風岚一時沒反應過來,順着迪達拉指的方向,擡頭望了望天。
山間的冬夜黑暗而沉寂,星輝月光全無,仿佛在仰望着另一個空間,隻一眼就足以讓人被未知與恐懼所支配。村戶人家點燈的也極少,零星微許的碎光散落在各處,螢火幽微若墓室中黯淡孱弱的長明燈火;隻有廣場四周支棱着幾支火把,熊熊火光穿透黑夜,形成了一圈錯亂幽詭的暗紅光明,乍一看去,似乎是某個神秘宗教舉行古老儀式的祭壇。
“诶?奇怪了……”風岚收回目光,覺得有些莫名,自言自語小聲思忖着,“我過來的時候天明明還是亮着的……”
“啊?”迪達拉耳尖,聽見了風岚的叨絮,瞪着半月眼,反問道,“你是從哪裡過來的啊?”
“那邊啊。”風岚随手一指身後,順便回頭看了一眼。
她頓時語塞。
這廣場位于村子稍靠裡的地方,四周皆有房舍,以廣場為中心形成半包圍的環狀結構。隻有她身後是一大片空地,雜草叢生荒無人煙無燈無明,寒冷的夜風涼涼地從黑洞洞的遠方吹來,吹得半人多高的野草東歪西倒起伏如波,恍然看去似遊魂逡巡,衣袂獵獵,看得人心裡直發毛。
所以她剛剛是怎麼摸黑抓瞎,從那一片荒野荊棘中摸爬滾打出來的?她怎麼一點記憶都沒有?
風岚覺得自己此刻的臉色一定很精彩。
“行了,你到底打探到了什麼情報了?”蠍不耐煩那兩人扯皮,不客氣地打斷。
太多謎團一時想不通,風岚也沒鑽牛角尖,便先把遇到那老頭的事簡單地跟迪達拉和蠍複述了一遍,總結道:“我覺得,待在這兒肯定沒好事兒,今晚将就一晚,我們明天天一亮就啟程吧。”
“那老頭說,村裡有個義莊,常年無人的,我們可以上那兒去。”話出口,風岚自己卻愣了。
那老頭提過義莊的事嗎?
可是如果沒有的話,她腦海裡這段信息是從哪裡來的?
“行,帶路吧。”蠍一刻都等不及了,催促她道,“我和迪達拉看過了這村子的其他地方,沒有空屋。剛剛我們就說好了,如果你那邊再沒消息,我們就随便選一戶人家,強行入住了。”
風岚嘴裡抽抽抽。好吧,武力投宿,這做派,的确挺□□的。
義莊,多是存放遺體之處,聽起來就不那麼吉利。旁人也許會有什麼忌諱,可眼前這三人,随便拿個人出來,手上的人命都比這村中的總人口數多,自然無所顧忌。
風岚點了點頭,轉身往那片草叢中走去。
陰慘慘的風自曠野四面而來,鬼哭狼嚎、嗚咽有聲,吹得人心頭惴惴。草穗臨風招搖,一眼望去,仿若無數亡魂擺手召喚。風岚在亂草中跋涉前行,步履輕盈若飛,縱橫阡陌、避石越碑,在一片荒草萋萋中毫無阻礙,七彎八拐,不多時就帶着蠍和迪達拉到了一棟破舊的日式老房子前。
老屋突兀伫立于荒蕪空夜中,樓宇森然、八面漏風,滿足普通人對「義莊」的所有想象;周圍稀稀拉拉地立着幾片爛木闆,大約是年久失修的籬笆留下的殘軀。屋前有一口廢井,壘石井沿在暗夜中反射着冰冷的漫光,若非如此,早就被不知名的蔓生雜草掩蓋的蹤迹。井口處隐約有幾道黑色的焦痕,風岚莫名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何時見過。
“難為你能找到這種地方。”蠍的語氣依舊不好聽,但從内容上判斷,應該是難得地對風岚做事的結果滿意了。
風岚一怔,回過神來。她心頭微震,又跟剛才一樣,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但面上她還是打着哈哈道:“哈哈,那是當然的了!我是誰嘛!哈哈哈哈……”
“……是、是,不愧是姓宇智波的,果然能找到我們找不到的……”迪達拉跟她的關系雖然沒像跟鼬一樣劍拔弩張(單方面的),但時不時還是會酸她一下,“話說,你到底要捧着那破木頭捧到什麼時候啊?被當地人宰了一頓很光榮嗎?還要跟我們炫耀?嗯。”
“啊咧咧?”風岚歪頭不解,“什麼?”
迪拉達這一埋汰,風岚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把那「形禦巫女」的木雕給拿了出來,并一手捧着底座,一手扶着後背,将木雕托舉至與肩同高,仿佛是奉請神明、恭迎聖駕一樣的謙卑姿态。
風岚的心一沉到底,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這兩人:“我剛剛一直是這樣的姿勢?”
蠍輕哂一聲,不耐煩道:“從剛才在廣場集合的時候,你就是這個姿勢了。”
風岚的臉皮狠狠抽了抽,但不過一秒,她又摸着後腦勺沒心沒肺地傻笑道:“哈哈,難怪手那麼酸呢!哈哈……”她不懂聲色地将木雕攏在了袖中,伸手指了指屋内,看似興緻勃勃道,“那麼還是老規矩,小迪在上空巡視,蠍旦那布置陷阱防禦,我去準備晚飯!”說罷便蹦蹦跳跳地往屋裡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迪達拉瞪着死魚眼,不情願地應着,“就知道使喚人……晚餐我要吃關東煮炸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