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片靜谧,沒有人率先開口說話。篝火搖曳,映得每個人的臉上皆晃動着明暗交錯的深影,顯得每一張神态各異的面皮之下都暗藏叵測的居心。
良久的沉默之後,蠍卻是倏然一笑,意味深長地望着鼬,勾唇冷笑:“……原來如此啊……”
隔着爐火,鼬遙遙與之對望,目光冷然,暗含無聲而強硬的威脅。
“呵,既然你不願意說透,那就由我來說吧。”蠍卻不為所動,他面不改色,言辭中更有挑釁之意,迎着鼬懾人目光,毫不示弱地望了回去,“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就算讓你瞞住一時好了,用不了多久,大家都會回過味來……”
兩人隔空對峙着,氣氛一時凝滞緊迫。二人氣場強勢,互不相讓,其他人一時也難以插上話,隻能眼巴巴地看着兩人較勁。爐中的木柴被燒得幹裂,「啪」得一聲炸成數段,迸濺出零碎的火星子,落入灰中,瞬間熄滅再無影蹤。
短暫的交鋒後,竟是鼬首先移開了目光。他緩緩垂下了眼睑,覆住了幽沉的眸光。而蠍卻沒有因為鼬的讓步而感到得意,反倒是更加地警惕,微微眯眼凝望着他。
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呢?……
見二人終是結束了對立,迪達拉忍不住追問道:“蠍旦那,你說你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嗯。”
蠍收回了逼視鼬的目光,轉向迪達拉,擡了擡下巴比了比坐在對面的風岚,氣定神閑道:“如果我猜得沒錯,那風岚手中拿着的這個木雕,恐怕就是南朱組正在尋找的任務目标、藜塬村中失蹤的「形禦巫女」像。對吧?”
“诶?”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愕然。蠍無視眼前或是訝然或是驚恐的隊友,眼角的餘光一直關注着鼬,然而他卻始終面色如常,讓蠍品不出什麼端倪,但鼬此時的沉默,卻讓蠍相信,他們兩人的推斷是一緻的。倘若蠍的視野能再開闊一點的話,他就能看到自己說出這話時,宇智波鼬倏然扣緊了雕像的手。
蠍對衆人的反應置若罔聞,繼續侃侃而談:“……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我們兩邊會有截然相反的經曆。雕像是要回這個宅子的,因此,持有它的我們就被引導過來的。但是,之前那位布置的結界卻是「禁止入内」的,兩種力量沖突交鋒,最終還是這雕像占了上風。所以我們雖然有些耽擱,但還是順利地到達了這裡、進了屋子。”
蠍仔細觀察着鼬的表情,見他似乎仍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便接着說下去:“雖然沒有确鑿的證據,但是,依我猜測……”
“我們之中有一個人被它盯上了。”
他目光灼灼盯着風岚,意之所指甚明,步步緊逼:“雕像指引着這個人來到這裡,需要她完成一件事情。”
被盯上的是誰?答案不言而喻。
蠍話音一落,風岚就見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向她掃來,那帶着或探究、或驚疑、或陰猜忌的眼神,裹挾着一重重似山嶺般的壓迫感,向她迎面逼來,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而就在她幾乎丢盔棄甲落荒而逃的時候,撐在地上的手突然被人用力握住。微微的痛感與灼熱的暖意透過手背的皮膚,滲入經絡骨血,又順着心髒的泵動攀延送達至胸口,一直暖入心扉。
是鼬。
他用這種隐晦而克制地方式,默默地支持着她,給了她無窮無盡的底氣與信任,讓她不畏世間任何陰毒的算計與揣測,勇往直前。恰如當時年幼的她初次面對血腥與殺戮時,他從天而降,雪刃破光斬落黑暗,清朗而冷冽道:“她,有我。”
他一如既往、從未改變。
風岚的心頓時就安定了下來。
在沉默之後,迪達拉首先接上了話:“所以是風岚拿了那木雕,我們才被引過來的了?”
鼬不急不慢地回答道:“是因為風岚被盯上了,木雕才會到了她手裡。”他這麼說着,但握着她的手又蓦地緊了幾分,攥得她隐隐生疼。
面對滿屋子又沉了幾分的目光,風岚的嘴一張一合,可她卻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的,小臉兒青白若缟素;兩隻烏溜溜的杏眼兒直勾勾的,不知所措地自每個人的面上掃過。
待轉了一圈後,風岚終于憋不住,從嘴裡蹦出來一個字:“幹!”
衆:“???”
火光明烨,照得她褪去血色的小臉盡是猙獰之色,風岚咬牙切齒,仿佛剛回過味兒來一般,忿然道:“我尋思着,冥币的250兩和咱們日常用的250兩,不等值吧?所以這賬根本對不上,你讓我怎麼跟角都報銷?”
衆:“……”
……話是沒錯……但是!你的關注點是不是哪裡不對啊?!!!
迪達拉是急性子,直接氣急敗壞地指着風岚的鼻子吐槽道:“喂!你都不擔心擔心,雕像盯上你是想做什麼嗎?嗯。比起這個,别說二百五十兩,兩千五百兩都不是事兒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