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與風岚、鬼鲛兩人同路,一齊往大宅子的東面去,到預定的地點後,風岚和鼬分别留下,而鬼鲛則繼續往東北前行。
鼬剛進正東的這間屋子,就看見入門右手邊的牆上貼了一張封印,落筆結尾處正是「震」卦。
他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從屋裡退了出來,對着還自己那屋門口徘徊、尚未進去的風岚低聲道:“「震三」,找到了。”
風岚負責搜索的屋子坐落于鼬的斜對面,隔門相對,兩屋的夾角處還有着一座小庭院,囫囵望去,隻見一片枯楓峥嵘野松參差,并風竹潇潇,雪摧不折。
“诶?”風岚聽了,愕然轉身,反問他道,“這麼快?!”
鼬點了點頭,繼而擡了擡下巴,示意風岚自己去看:“就在東面的牆上。”
風岚越過鼬進了屋,一眼就看到了鼬發現的封印,快步走過去,湊近看了下,又用手撕了撕,果然如意料之中的,沒辦法把它撕下來。
但風岚并不覺得失望,反而有一種蒙對考題的興奮。于是她立刻跑出屋,回到緣廊上,喜滋滋地大聲宣布道:“「震三」找到了、「震三」找到了!可是撕不下來!!”她中氣十足聲音高亢,震得屋檐上的細雪紛紛散落,讓人不想聽到她的消息都難。
彼時鬼鲛才剛剛到走廊的另一頭,正準備開門進小廳回圍爐裡之間,聽風岚這麼一喊,手上的動作不由一頓,轉頭嘴角抽搐,止不住埋怨道:“這就找到了?鼬桑未免也太快了吧……”
鬼鲛身後、通道的另一邊,阿飛聞訊也打開了門探出腦袋張望,确定自己不是幻聽,立刻回頭朝屋裡喊着:“迪達拉前輩,他們找到了、他們找到了!我們也要加快速度,不能輸給他們!”
“誰要跟他們比了?!!!”迪達拉的聲音從屋裡悶悶傳來,帶着些許空曠的回聲和極其不耐的煩躁,怒吼着,“阿飛,你還在磨蹭什麼啊?快過來幫忙。嗯。再不快點就要被宇智波一直領先了!嗯。”
風岚:“……”
前一句還說不比的人是誰?而且這種事有什麼好比的?幼稚鬼、小學雞!
風岚直接無視掉阿飛那邊,高音喇叭繼續朝着西南方向吆喝道:“蠍旦那,你那邊「坤二」有線索嗎?”
過了幾秒,蠍的身影才慢悠悠地出現在走廊上,手裡還抱着被風岚遺棄的帶帶子。他動作雖然悠哉,但口氣卻極其不好:“在找了、在找了,你以為誰都跟你們宇智波一樣,運氣那麼好?”說罷頭也不回地又進了房間。
風岚:“……”
她懷疑他們大宇智波被針對了,而且證據确鑿。
見自己已經把進度彙報給了大家,風岚也沒再耽擱,轉身對鼬道:“哥哥,我這就去找「巽四」,你再在那個房間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特别是文字一類的,要格外注意。”
鼬沒有立刻答應,反而對風岚道:“我還是跟你一起去找「巽四」吧。”他眼眸深邃,在雪光的映照下又泛着潋滟的波,仿佛一泓極其甯靜又幽沉秋水,僅僅一眼,就讓人心甘情願地溺斃。
風岚隻覺心髒砰砰直跳,幾乎透不過氣來,臉頰也有紅霞飛染。不過她向來氣色都很好,白裡透紅的,因此也不是很看得出來。
“不用、不用。哈哈……”事到臨頭,風岚反而犯了慫,将這個唾手可得與鼬獨處的機會又推了出去,隻能尬笑着打着哈哈,“看起來這封印也不是很難找的樣子,應該花不了多少功夫。尼桑你還是看看你那房間裡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線索,反正我們離得近,有事我叫你一聲就好了。”
鼬聽風岚說的也有道理,便同意了風岚的提議。兩人再次分頭行動。
風岚看似都如了她的意,可一轉身,立刻後悔得淚流滿面捶胸頓足:宇智波風岚,你這個沒膽的慫貨!!
……
鼬獨自在那間屋子中搜索着,從屋裡的陳設與遺留的物件可以看出,這個房間大約屬于一個小男孩,很可能就是那本手帳的主人。
小男孩似乎很喜歡手工,在櫃子裡整整齊齊地收藏着一套刻刀,種類齊全,大小斜平應有盡有;時光易逝,許多鐵質的刀口已起了零星點點的鏽斑。長年無人保養,卻也隻起了這麼點的鏽迹,說明刻刀的質量相當不錯。房間裡還有一個專用的陳列櫃,用于擺放屋主的作品。由于年齡關系,作者的功力還不是很純熟,雕刻的都是些小動物,且刀法也很稚嫩粗糙;雖說如此,但雕塑神韻俨然,假以時日必能成大器。
除此之外,這屋子的内容便乏善可陳了。鼬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都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提示。鼬一時竟覺得有些氣餒,但随即,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畢竟,這樣的情緒,已經很久沒出現在自己身上了。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順勢坐在了榻榻米上露了棉絮的破舊錦緞坐墊上,默然出神。
屋中無光源,唯靠近走廊的那面牆修了一排紙糊的障子,隐隐雪光映進室内,光影如幻構成一片玄暗的暧昧。袖中的「形禦巫女」像莫名滾落,在黴迹斑駁的榻榻米上連翻了幾個跟頭才因阻力而停止。古老抽象的雕像就這麼靜靜地躺下地上,仿佛無數木雕中的一員,絲毫不覺突兀。
鼬随手撿起木雕,猶豫再三,終于再次瞥了一眼它的面容。然而妄想中的僥幸并沒有降臨,巫女像還是如他上次所看到的那般巧笑妍兮,眼角眉梢都透着他最熟稔的爛漫。
為什麼、為什麼這「形禦巫女」,偏偏是風岚的容貌?難道,真的是像他和蠍之前推測的那樣、要拿風岚去當活祭品嗎?
他洩憤似的咬了咬唇,緊緊地扣住了木雕,手臂因過度用力而微微發抖,似乎想要把它捏碎一般。齒間的疼痛與口腔中彌漫着鐵鏽味并沒有讓他鎮定下來,反而激起了他克制已久的戾氣與兇性,讓他必須花更多的精力去壓抑、去控制。
絕對不能讓風岚再接觸這尊雕像!
一時間,鼬感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與茫然,胸口也悶得喘不過氣。他将巫女像藏進了忍具包深處,想着屋裡也搜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出門,想透口氣。
屋外,不知何時又開始下雪了。
鼬孤身站在廊檐,涼風夾雜着冰屑吹在他臉上,微微有些發疼,卻又是那樣地清冷而醒神,讓他繁亂虬結的思緒一縷一縷地平展開,又化為煙雲,随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