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風蕩蕩,吹得草木林樹連波成浪、萬濤陣陣,隔着雲岚霧霭,仿若蜃景仙境,從山頂遠眺,隻覺千裡江山盡在指掌,翻雲覆雨亦随心所欲,胸臆澎湃、壯懷激烈。
帶土孤身一人坐于崖邊的一塊秃石上,望着崖下風煙樹海,任獵獵長風吹得他身形搖搖欲墜,而他似乎很享受這種遊走于生死一線的、極近于瀕死的刺激感。仿佛隻有這樣危險的刺激,才能讓他有「活着」的感覺。
穹野空寂,唯風吟如嘯,而打破這份靜寂的一陣查克拉的波動。絕從帶土身後的地下幽幽探出半身,向他彙報道:“……都安置好了,除了之前風岚鬧出來的事,其他人對房間的分配都沒有意見。”黑絕補充道,“長門因為佩恩六道的特殊性,和小南一起住在遠離其他人的另一座山上。”
帶土沒有表示,仍是看着林邊山外的雲卷雲舒。
白絕知他是聽見去了,也并沒有反對的意思。剛想退下,卻聽自己的半身發問道:“你這麼折騰一通,又是在做什麼呢?”
帶土依舊不語,隻是雙手抱胸沉默地坐着,看不出喜怒讀不出哀樂。白絕有時候真覺得,帶土比他自己這個工具人還工具。
許久之後,久到絕以為帶土不會回答自己半身的問題時,他才慢悠悠開口:“……用處可大了……如果能成功的話。”
“那現在成功了嗎?”
白絕從黑絕的低沉沙啞的嗓音中聽出了些許嘲諷的意味。此言一出,帶土周身的空氣都仿佛冷了幾個度。
他暗自歎氣,自己這個半身,在惹怒上司方面,還真是一把好手。他隻好打着圓場道:“不過,你為什麼要我把宇智波風岚的消息透露給木葉那邊?還假借了鼬的名義?你總不能那麼好心,還想着幫鼬鞏固在「根」那兒的地位和信任吧?”
帶土釋放的威壓果然減輕了許多,轉過身來,一腳踏地,一腳踩着凸起的小石塊墊腳,懶洋洋道:“經曆了這一次針對自己的、有計劃有組織的暗殺,你覺得,宇智波風岚會認為是誰洩露了她的行蹤,背叛了她呢?”
白絕沒搭話,他隐約明白了帶土的所圖。
帶土也沒理他,自問自答般說道:“宇智波風岚最近很高調,但真正想置她于死地的仇家,數來數去就那幾個。大蛇丸,團藏,以及那些被她騷操作搞得東躲西藏避風頭的、那些不入流的黑市人口販賣組織。對于自己的這些仇家,風岚比你我都明白,也很容易做排除……”
帶土深深望了一眼岩壁上藤樹隐深處透出的幽弱燈火,在像黑暗深海中的一點星火,照明航道。而他,卻想伸指将它碾熄,讓黑暗重臨、吞噬萬物。
那是風岚的住處。
帶土眯了眯眼,回神繼續道:“……在此之前,知道風岚加入了「曉」并繼承「空」之名号的人,隻有大蛇丸。但是,就算大蛇丸告訴了「根」宇智波風岚在「曉」,也不會知道她的具體行蹤,更别說借山椒魚半藏殘黨的手,來圍剿風岚了……”
白絕接上了帶土的話:“想來想去,能清楚風岚實時動向的,也隻有曉的内部成員;而其中又與「根」有具體聯系的,也就隻有鼬了……”他突然擡頭,問帶土道:“風岚也會這麼想嗎?”
帶土的單孔漩渦面具裡有紅芒一閃而過,似有無限的怒意在其中醞釀、爆發、再歸于沉寂。
……是啊,也隻有鼬了……
是鼬背叛了她、出賣了她,才使得她遭到剿殺、才讓她危在旦夕……
風岚大概也是會這麼想吧?
她不是他的親妹妹;她還是殺了他父母的兇手。
所以,他理應恨她;而經此一事,對她那個「哥哥」,應該很失望吧?
如此一來,兩人的關系就有了裂痕,有隔閡,那許多事,就好操作了……
可是為什麼呢?到底哪裡不對?
以風岚的智計,應該不難推斷出洩露她行蹤的人唯有鼬這一結論。可是,她為什麼不傷心難過呢?她為什麼還是那麼信任鼬呢?而且看風岚那樣子,仿佛即便是鼬想殺她,她還會主動遞刀伸脖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