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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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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溦溦……”

“他的箭是有意射歪的,就是想吓唬我,拿我給你們取樂。”她頓了頓,突然強調什麼似的,又說了一遍,“給陛下取樂。”

蕭盈沒說話,明綽越想越氣,又道:“你們早就看見我和星娥了!”

蕭盈的眉頭越皺越緊,好像很困惑于怎麼又突然變成明綽對他生氣了。但是明綽最生氣的地方就是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對皇兄這麼生氣。

“我要回去了。”明綽低着頭,想從榻上下來,“星娥呢?”

蕭盈手上稍稍用力,更緊地摁住了她的肩膀,明綽掙了一下,又牽動了傷手。蕭盈的眉頭擰得簡直要成一個結,摁着她的左臂不讓她動,一邊給她把袖子挽上去。明綽的手肘還有擦傷,脫臼的地方已經腫起來一大塊。

蕭盈把冰袋又抓起來,小心地給她貼在腫起來的地方。冰稍微化開一些,浸得粗麻布濕漉漉的,貼在明綽皮膚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明綽賭氣似的:“那天宴上我得罪過他,他就是故意的。”

“他難道是不想活了嗎?”

明綽氣急,音調都揚了起來:“皇兄就一點都不處置他嗎?”

蕭盈還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朕一會兒就去處置他。”

明綽冷笑了一聲:“這才陪了幾天,随身之物随便就賞,看來嫖姚都尉已是皇兄的人了,還處置什麼!皇兄豈會為了妹妹去寒忠臣良将的心!”

蕭盈放下她的手臂,擡頭認認真真地看着她。他好像知道明綽在氣什麼了。宋夫人跟他說過,東鄉公主鬧過一場,也要學騎射,讓太後給否了。她還跑去含清宮找過,但蕭盈一直不在。

蕭盈突然問:“為何說你得罪了他?”

明綽咬住了下唇,沒開腔。總不能說因為那天袁煦多看了她幾眼吧?雖然謝聿的糊塗念頭已讓太父否了,但看這樣子,袁煦深得聖恩,皇兄未必沒有心擡舉袁家。既然已經誤會她今天是來看袁煦的了,要是讓皇兄再以為她和袁煦有什麼私情相授,可不得了。

蕭盈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想起那天宴還沒散明綽就早早地跑去了含清宮的樣子,她突然求的恩典,還有他剛才把明綽抱起來的時候,袁煦那毫不避讓的眼神。

蕭盈緩緩地放下了手裡的冰:“他還真是不想活了。”

明綽感覺到了他話裡的冷意,突然一怔:“皇兄要如何處置他?”

蕭盈不答,随手把冰袋扔進了剛才為明綽清洗傷處的銅盆裡,冰塊觸底,發出丁零當啷的脆響,然後又浮上水面。

明綽強咽下一口氣,突然道:“東鄉剛才說的是氣話,皇兄還是别放在心上。嫖姚都尉無心之失,東鄉不敢做範雎。”

蕭盈深深地看着她,但是明綽說完就垂下了眼睛,隻看着水面上浮起來的布袋。

蕭盈的妹妹可以有很多小性子,不喜歡袁煦,更不喜歡兄長跟袁煦玩得好,再也顧不上她。但是東鄉公主知道,執金吾衛不在天子手裡,即便嫖姚都尉隻是個虛職,即便袁煦隻是個少年,天子也要自己的人。

剛才崔挺不服氣的眼神,她看懂了。明綽從前也懂“主少國疑”,她總覺得是在說一群包圍在至尊之位旁邊的鷹隼惡鹫,面目模糊,沒有名姓。可是崔挺是近臣,是母後的倚仗。就在崔挺看向少年天子的那一眼裡,過往所有那些模糊的鷹隼終于露出了謝家人的面目。

明綽覺得自己不應該意外,也許她從很早就已經有所察覺,隻是從未願意去多想。

皇兄心裡到底是怎麼看謝家的?皇兄和母後之間感情淡漠,但是對太父呢?太父這麼多年對他悉心教養,拳拳之心絕無作僞。如今又着急給皇兄立後,好讓他早日親政——為什麼?是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了,才要防着萬一撒手人寰,太後不肯還政于天子嗎?明綽心裡突然升起一股說不出來的奇異滋味。這麼多年的尊敬和孺慕之情,也會被這至尊之位上的寒冰所凍結嗎?還是……他介意的隻是母後?

“皇兄,”明綽突然伸出沒受傷的那隻手,抓住了蕭盈的袖子,聲氣軟軟的,聲音很低,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東鄉總是站在你這邊的,皇兄好歹看在我的面上,别……”

她已經不哭了,但眼下一片晶瑩的淚痕還未幹,睫毛也被沾得濕漉漉的。要皇兄别怎樣呢?她不敢說。蕭盈也沒有追問,隻是伸手輕輕拂過她的眼下。一股熟悉的味道從他自己的襟口纏繞到鼻尖,蕭盈突然想起剛才他把明綽抱起來的時候,她把臉埋進自己頸窩裡的樣子。溫熱的鼻息浸着穙齊香的味道,蠻橫不講理地罩住了他的所有的心神。他不知道那一刹那的失神是什麼,隻有她身上那個味道,上陽宮裡日夜熏焚,燒得他心扉痛徹。

明綽的聲音很輕:“皇兄?”

蕭盈突然意識到他離明綽有多近。他的手托着明綽的臉,鼻尖幾乎要挨上她的,好像他想再聞一聞她身上的味道。然後所有的動作都被這聲“皇兄”驚得頓住,有那麼一會兒,蕭盈完全僵住了,一動不動。明綽也不躲,眼睛睜得大大的。下一刻,蕭盈幾乎是用力推了她一把,突然站了起來。

明綽又叫:“皇兄!”

但是蕭盈已經大步走了出去。崔挺還等在門外,袁煦也還杵着,明顯崔挺在問袁煦話,但是袁煦并不理他。見天子出來,袁煦立刻将崔挺抛在一旁,一聲“陛下”還沒說完,蕭盈已經抓起了他托在手裡的馬鞭,劈頭蓋臉地一鞭抽了下來。袁煦的頭一偏,一道紅痕從頰側一直蔓延到了脖頸裡。

袁煦一聲都沒出,撩袍跪地。執金吾衛們馬上跟着呼啦啦跪了一地。

“陛下!”袁綦撲了上來,“兄長他……”

“住口!”袁煦伸手攔在他胸前,把他往後撥,“隻要陛下能息怒,抽臣多少鞭子都行。”

崔挺也道:“陛下息怒。”

蕭盈沒搭理崔挺,居高臨下地看了袁煦一眼,然後将馬鞭丢在了他腳邊,叫道:“桓湛!”

“臣在!”

“自己下去,領二十軍棍!”

桓湛的臉一下子漲紅,但是不敢擡頭,揚聲道:“喏!”

“别不服氣。”蕭盈的視線掃過去,“再讓朕看見誰家的姐姐妹妹來校場的,五十棍。”

桓湛的臉漲得更紅,應的聲音卻更高:“喏!”他站起來,二話不說下去領軍棍了。

崔挺很識時務地也跟着開口:“陛下,是臣失職,臣也請軍棍。”

蕭盈終于把視線落到了他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清掃校場周圍的閑雜人等,護衛天子周全,自然是他崔挺的責任。但來的都是些千金小姐,這些世家公子也樂在其中,崔挺不管,那叫有眼力見。領軍棍也就是嘴上一說,根本不覺得陛下會發落他。可是陛下一直不說話,崔挺在他的注視裡突然心裡一緊。

陛下真的不會把他怎麼樣麼?

崔挺跪了下去:“臣惶恐,陛下……”

蕭盈這會兒又笑了起來,微微俯身,親自扶起了崔挺。這病弱得出了名的小皇帝,扶他的那隻手卻穩而有力,腕上和指間都套着護具,是一隻拉弓的手。

“起來吧。”蕭盈親切地對他說,“不關崔卿的事。”

崔挺感覺到蕭盈在他手背上無聲加重了力道,“喏”了一聲,緊張地往後退。但蕭盈沒放開他,反而把人又往自己那邊帶。崔挺誠惶誠恐地低頭湊上去,以為天子還有什麼要吩咐,蕭盈卻隻是小聲在他耳邊道:“執金吾衛向來盡忠職守,朕心裡很欣慰。”

話音未落,蕭盈已經突然把人放開,崔挺往後退了一步,像是被小皇帝推了一把,險些沒站穩。蕭盈再沒理他,招招手命袁煦起身,隻說回校場繼續射柳去。

那幾個随侍的執金吾衛也都跟在了天子身後,崔挺順勢躬身行禮,直到蕭盈的背影都看不見了,才直起了身。

從這裡已經看不見校場了,但是崔挺一直看着校場的方向,很久沒有動作。他近幾日很少去校場了,之前每次去看,陛下都是優哉遊哉地坐着,指揮那幫世家子弟操練,從未見他自己下過場,拉過弓。太後問起,他也是這樣說的。

天子好遊嬉,喜玩樂,弱質無力。

隻聽風裡遠遠傳來一陣歡呼,驚動了崔挺。他擡起頭,看見最後一隻鹁鴿突然從樹叢間飛了出來,猛地沖上了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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