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腸道有人工截短的痕迹。”

“腎功能也不高。”

“具體的生理狀态需要等血液報告與基因檢測報告出爐。”

“不過我可以斷言，這個人不是我們認識的夏油傑。”

家入硝子平鋪直叙的說：“有一個很明顯的證據就在他截肢的左腳上──那可不是什麼近期遺留的損傷。從複原的狀态判斷截肢的時間少說也有三四年前了，這還是保守估計而已。”

……

就在廣場上的混戰結束以後。

因為五條悟的傷勢他自己用反轉術式急救過了，所以當時，真正面臨生命危險的人是頸動脈撕裂導緻大量失血的夏油傑。

人類失去體内三分之一的血液後就會面臨死亡的風險。

就算是咒術師也不能免俗。

在夏油傑因為重傷而意識不清的極為短暫的十分鐘裡面，夜蛾正道、七海建人、五條悟、家入硝子與伊地知潔高──将夏油傑擡到了醫護室的病床上面替他輸血。

五個成年人很有默契的支開了未成年的虎杖悠仁。他們請淡橘色頭發的少年去倉庫裡搬一張輪椅，順便回收廣場上的天逆鉾與遊雲。

門窗緊閉的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醫護室内，一場整個咒術界永遠不會收到任何報告的密談，就這麼開始了。

……

“人在截肢以後，假肢安裝、殘肢塑型、功能鍛煉這些後續安排，對于技術、設備或場地的要求很高。複健過程也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家入硝子一面治療夏油傑的傷勢一面說，“但是五條，去年百鬼夜行時。你用六眼看過夏油的四肢──他确實是半條腿都沒有短少的吧？”

“當然了！”

五條悟擺着鬼臉哼哼。

他躺在夏油傑左邊的另外一張病床上，很幼稚的伸出一隻沒有被打殘的手去玩夏油傑輸血的血袋管線，“我從剛才就一直在說，這個傑根本不是你們想象的那個傑！所以啊、我在你們眼裡就這麼不可信嗎？”

“這無關可不可信的問題。”

靠在門邊的七海建人駁斥，“五條先生，照片這種圖像太容易僞造了。而且你剛才也親口承認這個打傷你的男人的肉-體情報以及咒力情報與‘詛咒師夏油傑’一緻……”

“七海、我剛才也告訴過你我的靈魂有認出來這個傑不是我們認識的傑吧？所以說啊，為什麼你隻采信我一半的說詞？隻按照個人好惡來吸收别人告訴你的事情嗎？我看錯你啦七海海──”

“正是因為我個人的主觀評價無關緊要。”七海建人加重了語氣，“如果上層知道了這一個來自平行世界的夏油傑現在人在高專，他們絕對不會接受你‘靈魂認出了這不是詛咒師夏油傑’的說詞！五條先生，你難道沒有想過你很有可能會因此被視為‘百鬼夜行事件’的共謀──”

“那又如何？我會怕了那群老橘子──”

“悟。”

站在兩張病床正中間，面向窗外的夜蛾正道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去年夏油傑是怎麼死的？”

這句話讓七海建人與五條悟停下了沒有營養的絆嘴。

“關于這個嘛……啊啊、傑死得透透的，放心。”

五條悟仿佛完全明白夜蛾正道在擔心什麼那樣回答，“我把他的身體打穿了一個洞。用六眼确認過。當時他已經少了一條右手了，應該是憂太的傑作？這真是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老師我很欣慰哦！終于有辦法想象自己有一天可能會被自己的學生趕上的畫面啦？”

“……”

“總之，傑很快就死了。”五條悟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他沒有太多痛苦。我那時想到一個風景不錯的可以看見海的地方，把他埋了就回高專了。”

“對不起。”夜蛾正道立刻道歉，“發生了今天的事，我不得不問你……”

“啊──啊──耳朵要長繭啦！！啊──啊──我的頭開始痛啦！！啊──啊──啊──”

五條悟鬼吼鬼叫。

他不耐煩的翻身，用後腦杓去面對夜蛾正道，“陳年往事怎樣都好，現在的重點不是Parallel Universe嗎Parallel Universe！你們剛才在廣場上也聽到了吧？這個‘傑’來自一個‘五條悟’已經死掉的平行世界！這簡直是科幻小說裡面才會出現的設定，有沒有覺得很興奮？”

“不，悟你……”

“你仔細想想？夜蛾校長，這個傑原本的世界肯定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狀況？”

五條悟說着笑出聲來，“我死了！傑在另外一個世界成為了當之無愧的當代最強咒術師！”

“──這不就意味着，在我們所知的範圍裡、有一個當代最強的咒術師基于某個‘意外’非自願的離開了自己生長的世界，來到了我們的眼前？你們真相信這是一次意外？”

夜蛾正道閉上了嘴。他陰沈的面色顯示他也在考慮類似的可能性會有多高。

“這種發展好像好萊塢電影裡面反派人物的陰謀起手式！”五條悟開心的說，“隔壁世界的高層老妖怪們，如果發現了傑失蹤了，那些秩序啊規則啊勢力分布啊……全部要大洗牌喔大洗牌！”

五條悟好看的笑容裡有某種東西讓伊地知潔高心底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