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幹什麼你告訴我。”
齊懷邈緊緊拽着他一隻手往外拉,劉景尋拽着安全帶往後縮,兩人僵持不下。
“我們去開房吧。”劉景尋試圖把自己的手腕拽脫臼,“總之我還沒準備好。”
“寶貝,人生中大部分事情都是來不及準備的。”
“我隻是開個玩笑,不是真的要睡在你爸媽隔壁!”
“我知道。我隻是覺得應該帶你見見他們。”
劉景尋臉色慘白,緩緩卸了力。
他躊躇片刻,開誠布公道:“我從來都不想跟你結婚,生孩子也隻是手段。我隻是想把我爸和我哥拉下馬。”
齊懷邈也松開手,劉景尋的手腕上被他攥出一圈淤紫。
他被突如其來的坦白沖得有些無奈,站在車邊躊躇幾步。
“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啊。所以呢?咱們都到這種地步了?”
“所以我不可能跟你見家長。我沒有跟你組建家庭的想法,那樣我要的你就給不了我了。”
一聲歎息,齊懷邈坐回車上。
他絞盡腦汁,緩緩組織語言:“家裡的小輩想撈點什麼在這種家庭是很正常的事,他們隻會覺得你還挺上進的。不說江清瑜,就是幾個遠親的孩子想借着我們家的勢力做點生意,我父母也不會反對。更不要說是自己兒媳婦。”
劉景尋為難地縮在旁邊,他伸手去摸他的臉。
“景尋,你隻是不喜歡我。可愛情和面包真的是能放在一起比較的東西嗎?”
“從我個人的角度上說,本質上不能。”劉景尋老實地回答。
“那你就是覺得有孩子當羁絆,你要的我都會給你。”
劉景尋不說話。
齊懷邈又歎了口氣。
“我不覺得你真的喜歡江清瑜到什麼程度,也不覺得你蠢到不知道當我的伴侶有多少好處。我該怎麼說你呢,劉景尋?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矛盾嗎?”
劉景尋看着窗邊,似乎意動,湊上來親他,出乎意料地被推開了。
齊懷邈說:“還有你的病。本來應該吃藥輔助治療的,這次我把你帶出來,就得找人看着你。”
“我不覺得我有病。”劉景尋悶悶地說。
“你隻是大部分時候認知沒有問題。你這種家夥是最難搞的知道嗎?嘴死硬,肯定不配合,智力水平還不錯,弄不好還會在量表上撒謊。”
劉景尋别過頭。
“你乖乖回答幾個問題,我就不帶你進去,行不行?”
劉景尋沉默。
齊懷邈伸手去扳他的肩膀,從腋下把人架起來往外拖。劉景尋驚惶地掙紮,他問:“行不行?”
“行。”
“最近胃有沒有不舒服?”
劉景尋爬到最深處窩住:“我胃一直不好。”
“頭痛不痛?”
“偶爾?”
“忘事嚴不嚴重?”
劉景尋奇怪地看着他:“我常年忘事,所以一直用備忘錄。”
“……”
齊懷邈組織語言:“你這個常年的時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青春期之後,一直?”
齊懷邈慈愛地摸他腦袋:“我們去醫院看看吧,做點檢查。”
“不要。”劉景尋打開他的手,“我如果真有精神病怎麼辦,你不就順理成章把我關起來了?”
“不會的,我保證。”
齊懷邈要招呼司機,跟俯身看着車窗的他媽對上視線。
齊母問:“怎麼不下車?小劉害羞了?”
劉景尋縮成一團捂住臉。齊懷邈把他團進懷裡:“有點。還沒說好。”
“你們是說話呀,還是串供呀?”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劉景尋求助的目光轉向齊懷邈,齊懷邈若無其事地目移。
“我不想。”劉景尋低聲說,“我不想。我覺得我這樣挺好,一個人也能過。”
他忽然感到一陣缺氧的預兆,手放在頸動脈上,皮膚下薄弱的跳動被手指緊緊按住,前額酸痛發緊。
齊懷邈把他的手扯開,轉頭對齊母說:“還沒收拾好。”
齊母攤手:“我先進去了,你們收拾好了再來。”
齊懷邈回身把手貼在他前額:“哪難受?”
“我承認我有精神病。”
“有就有,治就是了。掐自己幹什麼?”
“我不是疤痕體質。”
“我知道。你……”
齊懷邈忽然意識到什麼,話鋒一轉:“之前吃過藥嗎?”
“沒有。”
“也沒看過醫生?”
劉景尋搖頭:“能熬。”
“沒确診就當沒得?”
“醫院會跟學校報告,學校會和監護人報告。”
齊懷邈沉默,問:“那我把你放在哪裡,你會舒服一點?”
劉景尋聲音微微顫抖,幹笑:“送我回家吧。發病的時候哪裡都不舒服,但是我有個全世界最讓我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去。”
齊懷邈躊躇片刻,自己開車送他回家。
轎車停在别墅門口,齊懷邈問:“要我陪你進去嗎?”
劉景尋趴在車窗邊,從後視鏡裡和他對視。
“我們就到這吧,不用送我。下次碰見個一夜情對象,别輕易要把對方往家人面前帶了。”
他鏡中的側臉看起來實在蒼白脆弱。
齊懷邈嗤笑一聲:“這就打算一刀兩斷了?這麼平靜?不打算掉兩滴眼淚?那個計劃可是有序推進中,也許過不了多久,你就要來求我了。”
“我不想讓他們覺得我被你甩了。那樣日子也許會好過一點,但是更惡心。”
駕駛座的人一愣,下車扯開後座的車門把他壓在座椅上,順手把車門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