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水裡漂浮着的可疑卷曲面條看起來并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健康食品。齊懷邈立馬蹦起來:“小王八蛋,你給我老婆孩子吃什麼?!”
“什麼你老婆孩子?你是狗吧,誰說是你孩子了?”
“嗨嗨嗨。”劉景尋拉架,“你們倆都不是人是嗎?我吃點東西怎麼了?我偷吃誰家潲水了是嗎?”
齊懷邈一愣:“潲水是什麼東西?”
江清瑜伸腿踹他:“豬食。”
“你們這不是挺好的嗎,打架的時候還有功夫給彼此解決問題?”劉景尋說,“吃飽了都滾,我又餓了。”
齊懷邈後退兩步,抄起門邊的花捆抱在懷裡坐下。
劉景尋問:“怎麼忽然這麼大的閑情雅緻?”
“買回家給你揪着玩。”
劉景尋不理他,他從一紮裡頭拽出一支。
江清瑜飽倒是飽的,見齊懷邈坐在桌上一瓣一瓣揪上了,大有僵持之勢,也往鍋裡伸筷子。
“說正事。”劉景尋說,“如果後續有股東要出手榮霆的股份,幫我買進吧。”
齊懷邈挑眉:“終于發現他們氣數已盡了?”
“我生氣了。”
齊懷邈立刻抛棄手裡的殘花,拉開劉景尋身邊的凳子坐下幫他撈菜。
“今天受委屈了?”
阿姨見縫插針遞給他一雙筷子,齊懷邈投去贊賞的目光。
劉景尋嗤笑:“我還有不受委屈的時候?讓他不委屈我恐怕比讓他自己殺自己都難。”
他擋開齊懷邈添菜的筷子:“我也懶得管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光是懷孕就夠我喝一壺,沒工夫再去處理别的信息了。你隻需要知道,不管怎麼樣,錢我都會足量還給你。如果以後有一天徹底談崩了,你把業務轉交給催債公司就行。”
齊懷邈說:“你就看不得你自己好?還催債公司,江清瑜半夜能摸進我房間剁了我。”
“我隻是累。理性地說,孩子的親爹以後會在我這裡得到和劉光尋差不多的待遇。我很累了,我讨厭會讓我失控的東西。所以我現在就想把它剖出來。”
齊懷邈和江清瑜面面相觑。
“……你看我幹嘛?我和你都是平等的會被讨厭的關系啊?”
劉景尋說:“補充一下,不死心本身就很讓人讨厭了。”
兩人雙雙中槍。
“孩子不懷在你們肚子裡,你們當然沒感覺。不如你們先幹自己的事,别打擾我吃飯呢?”
拐過飯廳的門,齊懷邈便踢上江清瑜的小腿:“你幹什麼了?”
江清瑜不甘示弱踢他膝蓋:“我倒是要問你幹什麼了吧?好死不死讓他去他哥那裡幹什麼?你以為哥哥是什麼好東西?”
“你罵誰?别轉移話題!”
“誰轉移話題了?他受委屈了啊?眼圈紅紅的回來,午飯都沒吃飽,餓得直哭。”
齊懷邈不自覺拔高音量:“他敢不讓我老婆吃飽飯?!”
随後一琢磨,他又狐疑:“你這個‘餓得直哭’是說劉景尋吧?”
江清瑜反問:“孕o能餓?萬一低血糖暈倒了怎麼辦?”
齊懷邈鄙視:“算了,不問你了。”
他還能問林央。
“你老婆回家餓得直哭?他中午不好好吃飯,不餓他餓誰?”
林央那邊似乎有些嘈雜,能聽見商場裡音樂的雜音。
她滿是譴責:“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像舔狗啊?有點總裁的架子好不好?而且你也太膚淺了吧,他哭又不是餓的,他就是想媽媽了。”
齊懷邈家庭健全,湊過來偷聽的江清瑜也不缺愛,兩人又傻眼。
“他想媽媽?”
齊懷邈想到淩晨給小東西起小名的事,忽然心裡有了幾分底。
江清瑜看他莫名其妙擡起頭,隻覺得這傻X瘋了。
“你要是希望母子平安就老實點,抓緊把事了了知道嗎?你舍得讓他每天提心吊膽的?你不知道他今天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臉色有多差。别說吃不下飯了,我當時還以為要陪他去醫院保胎了。”
傻X低頭了,沒完全瘋。
“但現在要他參加公司高層重組又不現實,還是要孩子出生之後才行。”
“蠢貨,你還在從長計議,人家已經焦慮到快早産了。你脖子上頂的沙包?”
“……他有什麼好焦慮的,我答應的事肯定會做到。”
林央冷笑:“你猶豫了一秒。要我幫你大點兵嗎?”
齊懷邈沒說話。
“第一,你不要告訴我你一點他的家庭背景都不知道。人家是結結實實吃過虧挨過打的。你一天挨三頓抽試試呢?”
“第二,你不要想什麼感情啦,他隻是需要一個跳闆而已。你得先辦事才有其他可能。你連跳闆都當不好,不送去垃圾回收站還幹嘛啊?”
“第三,你不要光惦記孩子,也惦記一下孩子媽好嗎?他本來就很難在不傷害自己的情況下控制感情,現在不光要受累,還有激素影響,你個賤a其實是想把孩子媽的遺産也收入囊中吧?”
“第四。”她忽然壓低聲音,“你要是再敢把他和刺激源放在一起,我就找人把你倒吊着扔進海裡,不開玩笑。你自己想着吧,要是我幹女兒的媽有什麼好歹,你就等死好了。”
“似乎是男孩子。”齊懷邈說。
“你滾!”
林小姐麻利地把電話挂了。
齊懷邈握着手機納悶:“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江清瑜問:“這個美女和學長什麼關系啊?”
“關你屁事。”
林央把手機裝進包裡,撩撩頭發,一轉身險些撞上身後的人。
她汗毛立刻倒豎:“……光尋?我打完了。”
“嗯。方便告訴我在跟誰聊天嗎?”
“閨蜜的老公。他家裡那個腦子不好使的,差點沒把我閨蜜氣出什麼好歹來。”
她心裡惴惴的,牽起劉光尋的手,沒拉動。
“怎麼啦?你生氣了?”
劉光尋卻不說話,也并不動,隻是微笑。他和劉景尋在這一刻竟然令人毛骨悚然的相似。
“是關于景尋的嗎?他并沒有你看到的那麼老實。你可不要因為他也是個omega可憐他。”
“不是他,是我高中的一個同學,找了個外國老公,腦子不好使。再說了,我總得跟小叔子打好關系,跟景尋好一點總比不好吧?”
劉光尋輕描淡寫道:“這外國人講話沒什麼口音啊。”
林央的心蓦然沉下去,她作沉思狀:“他口音挺重啊?也就是我閨蜜堅持跟他說普通話他才沒有交流問題。不對,你怎麼還能說口音的事?你聽我打電話?”
“齊總和景尋的事是他們自己的事。”劉光尋伸手撫摸她的臉,腕上劉景尋送來的手表反射的光某一瞬間晃了林央的眼,“我們的事也是我們自己的事。都走到這一步了,我們應該更勇敢一點,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