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你自己一桌。”
齊懷邈嗫嚅半天:“豆角餃子也行。”
他還有點懷念那段和豆角糾纏不清的時光。
“那就一個素三鮮,一個豆角。”
“墨墨也能吃餃子吧?”
“他不嫌燙手就可以吃。大家都陪墨墨吃沒鹽的餃子?”
劉景尋思考片刻:“不行。素三鮮餡裡要放鹽殺水。”
齊懷邈提心吊膽地小聲異議:“你以前說了,帶小孩也不用這麼小心……”
劉景尋看他一眼,他秒慫,默默玩起手機。
墨墨啊啊指指嘴巴,齊懷邈起身給他倒了瓶水。
“多給他喝點水是不是就抵掉了?”
“那腎髒負擔不是更大?你倒是會出主意。”
他委屈巴巴地坐在一邊玩手機,給劉景尋看手機:“你看别人家的餃子。”
劉景尋瞟一眼:“花裡胡哨的。你喜歡?”
“很可愛,看起來能哄墨墨多吃幾個。”
劉景尋無情:“那是往面裡加了菠菜汁。菠菜汁加熱容易變色。”
墨墨瞄到,抓住爸爸的袖口把手機屏幕遞給劉景尋看:“啊啊。”
“你要這個小狗?”
“嗯。”
“也不是不行。”
齊懷邈忿忿不平。
“他多大,你多大?”
齊懷邈更加悲痛,總覺得這種話在别的地方不止一次聽見過。
他找補:“這煮出來應該解體了吧?鼻子是鼻子腦袋是腦袋的。”
“可以蒸着吃。”
他把墨墨抱到懷裡狠狠搓了幾下洩憤,奈何墨墨隻當爸爸和他玩,發出一串笑聲。
“那就暫時這樣吧?抹茶粉伯母那裡應該有,竹炭粉如果沒有就另買。”
墨墨見齊懷邈愁眉苦臉,往他懷裡狠狠蹭了幾下,抱住他親親。
“行了,爹知道了。爹支持你吃小狗餃子。”
後天要準備年飯,劉景尋再是客人也不好意思幹坐着等吃,包餃子就是這兩天的事。
齊父齊母果然帶了一箱烘焙原料來,見劉景尋真被齊懷邈拐回家過年,露出幾分驚喜之色。
劉景尋簡單問好便直入主題:“有竹炭粉嗎?”
齊懷邈幫腔:“墨墨要吃小狗餃子。”
齊母抱着小孫子,給他印了兩個對稱的口紅印,大手一揮:“我們幫忙帶着墨墨,你們要做什麼就自己弄去吧。”
劉景尋擄走了抹茶粉和竹炭粉,拽着齊懷邈回廚房。
齊懷邈自是一派摩拳擦掌,随後便被劉景尋指派:“去吧,把它們變成一團再來找我。”
齊懷邈看着毫無關系的水和面粉:“?”
原來這東西不會吸水自動變成一團面嗎?
劉景尋看他愣在原地,言簡意赅:“加油,我是說你加油。水裡有鹽……我忘了跟你說這個沒用。少量多次,應該不會需要更多水。其他的什麼都别加。”
面粉的觸感區别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和水融在一起的部分黏糊糊濕答答,還沒融進去的部分還得用幾分力才能互相剝離開來。
劉景尋則比他麻利,削了幾樣食材就手起刀落把削成絲狀,分别盛進碗盆裡加鹽殺水。
他還有心思分神看一眼齊懷邈的進度:“用筷子攪。用手太慢了。”
齊懷邈任勞任怨抄起筷子cos水泥攪拌機。
劉景尋在一邊熱鍋炒雞蛋,滿屋的蛋香,又借着餘油焯豆角,做完之後又轉過來看他。
“可以了,開始揉,揉到我收拾好别的東西。”
碗盤和竈台叮叮當當,齊懷邈默數。
他切豆角了,他切胡蘿蔔了,他攥包菜了。
終于,劉景尋說:“行了。放那醒二十分鐘再揉。”
齊懷邈如釋重負。
劉景尋手上還沒停,拿過他拌面的筷子開始拌餡。
“墨墨還要吃,佐料就不放太多了。嫌淡就當不知道。”
“成。”
墨墨把幾乎全家的人吸引走,小樓裡隻剩齊懷邈和劉景尋獨處。
他忍不住問:“你小時候,年都是怎麼過的啊?”
“小時候?”
劉景尋思索:“祭祖,拜年,在各種各樣的親戚家吃飯。”
他斂下眸子:“也不算祭祖吧,要燒的紙也不常過我的手。其他長輩到地裡燒紙,我和親戚家的妹妹站在地頭看。”
“為什麼到地裡燒紙?和土地的特殊羁絆嗎?”
劉景尋白他:“土葬。”
“雖然現在看很落後,但那樣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齊懷邈不予置評。
他先前查過,劉景尋十五歲前都在縣城,或者說基本在小鎮上生活。初中時外祖父母癌症過世,高中考入省會的私立高中。
記在他檔案裡的是個很漂亮的分數,但那個幾年前将将脫貧的縣城即使傾盡所有也隻能把他托舉到财大。
劉景尋掐表:“二十分鐘了。”
齊懷邈繼續和面,直到一個宣乎乎的白胖面團脫胎而出。
“現在完成了……百分之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