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用它本來應有的走向發展。
齊懷邈朦胧中看見枕在劉景尋手臂上的幼崽,小家夥的手指和手掌一般短,抓握成一團。
他筋疲力盡的愛人雙眼微睜開一條縫,微笑着問他:“喜歡嗎?”
“喜歡。”齊懷邈誠實地說,“喜歡死了。”
墨墨呼呼大睡,腦袋上的幾根毛被小小的睡帽罩起來,捂住臉嘤嘤兩聲。
“要給他剪指甲。”劉景尋拎起他的一隻小爪子說,“這樣不小心就會把臉劃了。”
天還蒙蒙亮,齊懷邈吭哧吭哧地給兒子剪了二十個指甲。
劉景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着了,手臂張開成小人類的形狀。
折騰了一夜,齊懷邈熬過了頭反而清醒了。
他托着兒子的脖頸和大腿,把他挪到旁邊的小床上。
很軟的手感。他想,軟和得像一塊嫩豆腐,不過劉景尋估計會大煞風景地說新鮮的豬肉也這樣。
他把劉景尋的手臂塞回被子裡,沉迷地靠在床頭合上眼。
劉景尋接替他睜開雙眼,從床頭櫃上摸到手機。
他把郵箱原本的定時更改到十二個小時後——墨墨的出生比他想象中更順利——然後重新閉上眼。
他一覺醒來,齊懷邈雙眼圓睜着坐在床頭的椅子上盯着他,墨墨被他捧在手裡,像隻用做祭祀的小豬仔。
“你醒了?”
劉景尋偏頭向窗外看去,窗外微微透出金黃的光。
這明顯不是朝陽,那隻能是十二小時後了。
“很顯然。”劉景尋說。
“你腦子清醒了?”
“這幾個月來,我很少能一覺睡十二個小時。”劉景尋說,“我現在前所未有的清醒。”
“清醒了就好。”齊懷邈說,“隻要你一句話,我可以當作那封郵件從來沒存在過。”
劉景尋看着他,微微笑了。
“其實你知道,我不會說的。”
“為什麼?你有什麼理由要……要和我離婚?”
他把墨墨捧到劉景尋枕邊,讓小家夥藕粉色的小臉貼上omega母親的。
劉景尋親昵地把他攏過來,用微涼的鼻尖貼貼小家夥的側臉。
墨墨哼了一下,把手臂橫在劉景尋下巴上。
“把他抱過去。”劉景尋說,“你知道這種話題對孩子來說很殘忍吧?你要我在他耳邊說嗎?”
齊懷邈咬牙切齒:“你也知道?對兒子殘忍,對我就不殘忍嗎?”
“我找不到你形成這個問句的依據。”劉景尋說。
“我還找不到你形成這個答案的依據。”
齊懷邈猛地站起來撐住床沿,劉景尋肉眼可見地向另一邊瑟縮了一下。
兩人都愣住了。
齊懷邈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垂直壓成肉餅,他吓得口齒不清,試探地問:“我……我打過你嗎?”
劉景尋對他緩慢地眨眼,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沒有。”劉景尋得出結論。
他狠狠松了口氣,劉景尋補充:“如果床上不算的話。”
齊懷邈又吓得一激靈,劉景尋安撫地笑:“不是因為你。”
他低低地說:“我也挺意外的。”
“意外什麼?總不能是意外自己會躲吧?”
回答他的是長久的沉默。
“求你了,不是這個,對吧?”
劉景尋深吸一口氣:“不對。”
齊懷邈坐在椅子上,完全忘了自己剛才想要興師問罪的氣勢。
他弱弱地問:“你到底為什麼要把那個東西發給我?”
“你是說離婚協議書還是資産清單?”
“當然是前面那個。”齊懷邈說,“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正常人。”劉景尋說,“正常人最愛的都是錢。”
“壞了,那我不正常。”
“别想有的沒的了。”劉景尋說,“我其實對你的資産狀況沒什麼概念。孩子歸你,我們離婚吧?”
齊懷邈看着他,抿起嘴唇。
“不行。”齊懷邈說,“我不想離婚。”
“你沒得選。”
劉景尋把墨墨從枕頭上挪下來,小家夥睡得呼呼的,完全沒被暗流湧動打濕一個腳趾頭。
“你要是不答應,”他輕聲說,“我就去告你。”
齊懷邈把眼睛瞪得滴溜圓:“怎麼還有這一出?”
“你也知道一開始是什麼樣的,前兩次都是。”劉景尋說,“第一次的時候,我保留了藥物檢測報告,可以證明你使用不正當手段對omega實施強/奸;第二次就更好解釋了,隻要是非一般程序,O協那裡就有記錄在案。”
“然後你就要申請人身保護令?”
齊懷邈冷汗直冒。這在現在的社會,對一個alpha來說幾乎是和殺人并列的指控。
他抿起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緩道:“但既然你說出來了,就證明你不打算真的這麼幹。”
“這的确是下下策,我們可以和平分手不是麼?”
劉景尋說:“簽了吧,财産随便怎麼分割,我會對外說是我自願的,畢竟事實如此。”
齊懷邈面露難色。
他的眉毛緊緊蹙起,擡起頭張望一圈,彎下腰。
他把兒子托起來,毛巾被一樣堆在劉景尋胸前。
劉景尋伸出手拍拍小家夥:“怎麼,打算打感情牌?”
“我可太打算了。”齊懷邈說,“要不然你去告我吧?法院肯定會把墨墨放在你身邊,我還能更安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