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瑜曲起手指,點下手機音樂播放器的暫停鍵。
一個上午過去,毫無疑問,齊懷邈那張欠揍的臉還在他眼前虛空瞎晃。
他冷哼一聲,打開社交平台回複一圈消息,最想看到的那個對話框還是待在底下。
劉景尋已經一天半沒和他說話了。
剛過下班的時間點,按他的習慣肯定還在奮戰。
江清瑜打消了直接發消息的念頭,轉而點進粉白視頻播放平台。
沒别的,找點樂子。人可以張張張張張馳,但是不能一直張。
“……引導式冥想?”
他戳進這個視頻框,呵呵一聲。
“僞科學吧?誰會信啊。”
十二個小時後的他自己會信。
結束了一天的學習,料是條狗也該趴下了,江清瑜也不例外。
他默默躺在某處房産的床上,此外稱得上家具的隻有一個衣櫃。
為了不給自己留餘地,他連桌子都是個架在地上的小桌闆。
在這樣一個說話都能聽見回聲的房間裡,他設好播放完自動結束,順着視頻的指導緩緩閉上眼睛。
真有用麼?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越琢磨越清醒,索性開始回憶微觀經濟學的内容。不出所料,幾個呼吸之間就睡死了。
再睜眼,他被人用手肘一搗,差點滑到地上。
他搓搓臉頰。
臉被階梯教室的桌子杠出一道深痕,室友坐在旁邊手忙腳亂地打遊戲,低聲說:“老師點名了。”
正好點到前幾個,他腦子還迷迷糊糊的,聽見自己的名字就舉起手。
時間已經到下午下課前的最後三分鐘了,看來是講完了今天的内容,順便點名充數。
刺耳的電鈴在一牆之隔外高頻敲擊,江清瑜又被吓得一激靈。
室友早就揣好了東西準備跑,見他愣在原地,問:“你睡傻了?”
“我感覺我做了一個好他媽長的夢。”江清瑜說,“你先走吧。”
“夢裡的老婆這麼漂亮,把你迷得流連忘返?”
江清瑜瞪:“滾蛋。”
“哦,看來是哥布林,看把我們好大兒吓的。”
室友吹着口哨悠閑地離開了,江清瑜愣愣坐在原地,拼命回想夢中的内容。
教學樓在五分鐘内安靜下來,能容納百人的階梯教室裡隻剩下他一個。
窗外的陽光從厚重的深藍色窗簾後透出光線,直直地照射他的瞳孔。他恍然覺得回到了某天。
哪一天?
他不記得。
慢吞吞掏出手機,他才大二,這是個剛剛換上短袖的初夏。
幾個工作群裡都沒有相關通知,這是個很清閑的周四下午。明天早上有一節早十,然後就是美妙的周末。
但是他老感覺忘了什麼。
寝室群裡忽然刷新出一大堆消息,叮叮地直往上跳,把他從落寞的寂寥裡拖回來。
室友痛罵:“總有一天我要讓偷外賣的狗吃屎!!”
江清瑜臉上顯出幾分笑意,回複:禁止獎勵。
他站起來伸個懶腰,椅子發出遲來的一聲震響。
晚飯吃學校門口的土豆餅好了,提前下單,待會順路去拿。
不過他老覺得哪裡不對勁。齊懷邈的臉老是出現在他腦子裡,怎麼抹都抹不掉。
有年齡差距不大的親兄弟姐妹的不遑多說,放在他們這對表兄弟身上也惡心得夠嗆。
保險起見,他還是打開對話框。
江清瑜:你在幹啥
齊懷邈:?
齊懷邈:沒錢
齊懷邈:如果需要撈你,我會告訴你媽
江清瑜:神經病
江清瑜:沒事,就是夢見你死了,怕你真死了所以提醒一下
江清瑜:祝你永遠不死
齊懷邈:分你一半,不謝
江清瑜:「送花花」
齊懷邈咋舌,看着黑屏的手機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印堂發黑到會被區區江清瑜看出來。
他捏捏眉心,轉頭對秘書說:“那個明天再說。現在出發吧。”
他今晚要和榮霆的總裁談一筆業務。
啃完餅,江清瑜還是渾身難受,隻覺得有什麼極其重要的事沒做完。
江清瑜:你真沒死嗎?
齊懷邈的臉大幅度扭曲,忍不住一個電話打過去。
江清瑜被忽然跳出的界面吓了一跳,接通電話就是齊懷邈的怒吼:“你到底要幾把幹啥?!”
對方這麼火大,江清瑜反而放心了。
他面帶笑意:“關心你。”
“有你這麼關心人的嗎?上來就問你是不是死了?那誰在給你打電話?”
“我怎麼知道?”江清瑜委屈,“我今天莫名其妙想發消息給你,一發消息就不由自主地寫這種内容。”
三個室友默默挪動一米到十厘米不等,豎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