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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與詹長庭相識相熟,并且敢對他提要求,背景能簡單?
定然是不可能的。
何況,一般關系的,詹長庭也不見得有那個閑情雅緻去搭理。
那會兒剛跑完操,年級主任宣布自由鍛煉各項自己感興趣的運動。
黎宿跟同學去體育器材儲藏室搬器材,鄭輕墨拿着網球拍去找詹長庭,路過羽毛球場,發現黎也和幾個小男生小女生圍聚在自動販賣機前。
“是不是沒電了?要不用我的智能手表吧,我的還有電。”
“傻瓜!有電不等于有錢!”
“誰說沒有,隻是我買了模型沒那麼多了而已,讓我來刷吧,奈奈,我請你一個人喝可樂,不請他們!”
“你也太過分了,這不是純心想饞我們嗎……”
小姑娘人挺旺的,黎宿還整天怕死她在學校裡交不到朋友,真是操心命。
鄭輕墨走過去想幫忙,被簇擁在人群中間的黎也放棄了調按手腕上的智能手表,眼光環顧四周,慣性用高傲的目光過濾掉大部分人,視線直直定在旁邊的網球場方向,而後撥開人群,女霸王似的對小弟們撂下一句:“說了會請你們喝就一定請,等着。”
黎也往網球場的方向跑,束在腦後高馬尾随着步伐輕輕地晃蕩,她站在網球場鐵網外邊,扒着鐵網喊:“長庭哥哥。”
斜靠在網球場内鐵網觀賽的那幾人最先轉過頭,面面相觑,随着黎也喊出的第二聲,第三聲,網球場裡打的火熱隊伍才緩緩停下。
詹長庭正是上頭狀态,眉眼間透着一股冷淡的銳氣,身上覆了一層薄薄的汗,氣場蓬勃,手臂每一線肌理都蘊藏着力量。
他是聽到隊友提醒,才有所反應,手腕一轉,球拍往下,“咻”地射過來的球被扣下,熒光色的網球在地闆上一起一落。
詹長庭輕喘着氣,往後倒着慢慢走放松時,循聲往鐵網外望,在明亮的陽光下,他的身姿是如此落拓挺拔,惹眼招人得不行。
樹蔭下的石椅上坐着幾個高二年級的學姐,她們在邊走象棋邊聊天。
“詹長庭還真是帥爆了,現在才高一啊就帥成這樣,高二高三徹底長開了,還不知道帥成什麼樣子。”
“何止帥啊,他家世都很牛,像我們這種人,動用上家裡祖祖輩輩的關系,還遠遠夠不着人家的門檻兒。”
“這麼說,那你現在跟他同校,算不算是光宗耀祖?”
“去,多損啊你。”
鄭輕墨在前邊充耳不聞,目不轉睛地盯着詹長庭看,詹長庭頭發微濕,額頭的汗從頰側滑落下來,一個男生邊走向他,邊把毛巾抛給他,揶揄道:“誰啊,跟隻鴿子一樣,哥哥哥哥的喊個不停。”
“鄰家一個妹妹。”
“還真有關系啊,我以為是被你哪個迷妹收買來給你喝彩的。”
“沒那麼誇張。”
詹長庭用毛巾擦了下汗,把那支定制款網球拍放好,對那幾個男生說:“你們先打。”
黎也依舊站在原位不動,詹長庭走出鐵網門口,擡手示意她過來後,她才以小跑的節奏到詹長庭身前。
大概是真的熟,話都還沒開口說,黎也就先拉上詹長庭的尾指,搖着他的手先來了一波撒嬌:“長庭哥哥,給我買可樂。”
“你這麼起勁兒叫我,就為了讓我給你買可樂?”
黎也點頭,“是。”
“喝可樂……”詹長将手放進運動褲袋裡,校園卡帶了,他笑說:“你不怕你爺爺揍你?”
“我爺爺對我這麼好,可樂向來都是整箱整箱往我屋裡搬的。”
“我能信你?”
“為什麼不能?”
詹長庭笑起的那瞬,鄭輕墨覺得自己心髒像是什麼被撩了一下,癢癢的。
說不清是好奇心,還是私心作祟,她就這麼插進了那一群鬧哄哄的小學生堆裡。
黎也看鄭輕墨來了,有一種在課上吃零食被老師抓包的心虛,往鄭輕墨身後看,沒看到黎宿,才安了似的問:“我姐姐呢?”
“在大操場,沒過來。”
不緊不慢地回這話的時候,鄭輕墨在旁觀察詹長庭的每一個肢體動作和細微表情。詹長庭置若罔聞,任由周身的小學生們鬧着他:“你是學生會的紅苗哥哥對嗎?我們都認識你。”
“我這麼出名啊。”
詹長庭笑着,拿校園卡刷了自動販賣機十來罐可樂,小學生們一句句謝謝洪亮得惹人注目,最後一罐可樂從‘撲通’一聲響落在出貨口。
黎也彎腰要去拿,詹長庭半蹲下身,搶先黎也一步,伸手進出貨口拿出可樂,握在手心裡抛了下,垂眸俯視着黎也,笑得散漫:“你坑我這筆帳,打算怎麼還我?”
“我讓爺爺還。長庭哥哥你最好了,快把可樂給我吧,好渴。”
“鬼精。”
黎也急着去跟朋友會合,好人卡一發,可樂拿到手後就轉身走了。
鄭輕墨倚在自動販賣機旁,看着詹長庭拿校園卡又刷了幾瓶礦物質飲料,跟着他一起走進網球場:“你跟黎宿的妹妹很熟?”
熟。
黎也進世德前,解家老太太曾約詹長庭姥姥聽過幾回京曲兒,明裡暗裡跟詹長庭姥姥炫耀得了這麼個精緻可人的女孫兒,還被養的八面玲珑,典型的貼心小棉襖,把詹長庭姥姥酸的牙都要掉了。
當時詹長庭也在場,對上他姥姥那雙黑溜溜又精明的眼睛,懶散地丢出一句:“回去我就讓我爸媽生個給您老玩兒。”
聞言,老太太揮動手中的折扇往他手背上敲了下:“都上高中了,還沒個正形!一點也沒你哥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