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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斷崖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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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臨緩緩從地上坐起,抱着已無聲音的親衛,兩眼空洞地注視血紅的大道。

“墨恒,你傻啊,何必為了我這樣的人……”

“連我親生母親都要我死,你救我做什麼?”

她的聲音已經哽咽顫抖,但眼中卻沒有淚。這個人好像不會哭了,漆黑的眼早在方才幹涸,濃重的悲傷在她眼裡幹裂,她的情感無處發洩,隻能茫茫投向前方,摟着她的親衛低問:“嗯?你救我做什麼?”

耳邊靜悄悄,空得連風聲也無。

沒有得到回答,她又轉頭去看四周橫倒的騎兵,“你說,你們救我做什麼呢?”

地上血流如海,淹透了她的衣擺。

風臨看着那一地的屍首,抱着懷中人,忽然凄笑道:“你們這樣……我值得嗎?”

“在你們的眼裡,我值得嗎……”

“原來我值得嗎……”

她這樣緩緩地重複,像是得到了什麼結論,臉上顯出凄楚的表情來。

風臨伸手去抓起地上的佩刀,那把古金長刀似乎已等待她多時,刀柄上的獸首灼灼盯着她。她抓住刀柄,将江墨恒輕輕放至地上,用手擦了下其唇邊的血,随後緩緩起身,四望道:“赤風呢?”

“怎麼還沒死?!”柳合氣急,親自拿弓去射,箭筆直襲去,卻見風臨眼一斜睨,手中刀影一閃,竟铛一聲劈斷了來箭。

風臨持刀提高了些音量:“赤風?”

赤風正于她身後百步處,它似是受了傷,正倒卧在一堆屍首之中,嘶嘶喘着粗氣,可聽見這聲呼喚,它仍昂起頭,應和着發出嘶鳴,努力從地上站起。

又有流箭飛來,風臨拔刀而擋,抓起地上盾牌,一路飛奔向赤風。

箭猝地射中她的小腿,風臨險些摔倒,瞧了一眼傷處,見箭為皮靴所擋,中的不深,一把将其拔出。

她來到赤風面前,伸手輕輕撫摸它的頭,道:“好樣的,不愧是我的馬。還能站起來嗎?”

赤風昂起頭,使勁從地上站起。

見它那不肯服軟的樣子,風臨展出個黯淡的微笑:“我記得,從前你是個溫順的性子,現在卻變得這樣烈,是我帶壞了你。”

說着,風臨見到了它前軀的箭傷,不由得低聲道:“苦了你了……有我這樣的主人。”

“放箭!”柳合大吼道,“快放箭,還愣着幹什麼!放——”

恰此時,卻聽身後遙遙傳來一聲怒喊,一陣馬蹄自城門處踏來,為首的白青季手持陌刀狂劈亂砍,大聲吼道:“啊啊啊!滾開——滾——”

顧程聞聲一驚,回頭去看,見是方才圍攻西城門的北騎,先部入城啟門的餘者,加之後入城中援護襲門的人,遠望約有四千之衆。

她們方才由内攻開城門,後便在城門與楠安兵周旋厮殺,及大軍入城,便暫被擋在外面,此時卻沖闖進來,撞得阻攔之人措手不及。

柳合心亦咯噔一下,以為是魏沖之部趕了過來,背霎時起了一層細汗,待看清是白青季一衆,她松了口氣,惱又泛起,喊道:“擋住她們!”随即又對顧程道:“這一群也不能留!”

顧程沉默着。

赤風擡蹄一踏,伸牙去扯了下風臨的抹額,風臨瞪大了眼望着白青季的身影,眼見着她發瘋一樣往這般沖。

風臨深吸一口氣,回望身後剩下的千餘北騎,又看看前方,運起内力,高聲道:“如今我算不得你們的将了,聖意要誅我,大軍要剿我,我的前方是死路一條!這樣的我……你們還願意随我一戰嗎?”

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聲音都抖得不像樣。

問聲傳到白青季耳中,她于飛濺的鮮血中擡頭,看向前方一地的同袍屍首,她的目光掠過那一個個熟悉的面孔,當看到江墨恒的臉時,她呼吸停了一瞬,一時不防,挨了敵人一刺。

回手一劈,敵應聲墜馬,白青季趕忙望回前方,便看到了屍堆裡血淋淋的風臨。

那個殿下,那個定安王,那個戰無不勝的将領,那個長刀赤馬,在戰場上永如一面旗幟的少年将軍,那個在自己的心中,一直耀目璀璨的戰神般的人物!此刻卻像一個落魄的敗者,凄慘,狼狽,沾着滿身血污塵泥,猶如一具行屍望着自己。

她問自己,這樣的她,還願意随之一戰嗎?

白青季胸膛忽然湧上巨大的悲傷洪流,她的雙目頃刻間便含了淚,心中的神像被人打碎于血污之中,狼狽,凄慘,可那仍是她目光追随的輝光!

所以,她的回答一如既往,從第一次北原初見,到今夜的南城血道,乃至以後幾十年,永不會更改!

“屬下誓死追随!!”

随這一聲響起,四周斷斷續續,響起一大片參差不齊的話來,“屬下願追随殿下……”“屬下願意!”“屬下願随殿下一闖!”

周圍聲浪漸起,風臨五内為之一震,眼圈發紅,飒踏一躍,翻身上馬,握緊長刀,大喊:“赤風!沖!”

馬蹄又于血道響起,面對反戈相向的武軍,發起了沖鋒。柳合一衆大驚,趕忙厲聲催促迎擊。利箭毫不留情,黑甲一個個倒下,卻終有人飛奔至前,一刀劈開了箭網的口子。

弓弩之線被兀地剪開,缺口逐漸擴大,箭手陸續收弓,不得不以白刃相接。

雙方終究沒能避開這場厮殺。

喊殺聲中,白青季奮力猛殺,終于沖了進來,與風臨會面,來不及喜悅,白青季立刻回護她側方,大吼道:“殿下,走!”

“絕不能讓她們逃出去,快、快!”柳合連聲催促己部,又瞪向一旁消極沉默的顧程,大聲道,“顧老将軍,現在還有發愣的功夫嗎?還不快與我圍剿了她們!”

顧程終于擡起眼,此刻的她似乎疲憊不堪,低垂着頭道:“何必對那些騎兵趕盡殺絕……”

柳合大怒:“您真是說笑了!陛下是說過不動北軍,但那是不動大軍,對于定安王的親随衛衆,那是必須要清掃幹淨!斬、草、要、除、根!老将軍,這個道理您不懂嗎?”

顧程沉默不語。

柳合繼續道:“好不容易把魏沖支到東城門,還不趕快……!不然等大部見到定安王,若遭鼓動,保不齊會出什麼亂子,您敢保證魏沖聽了聖旨就會乖乖束手嗎?若有反複,到時你我如何收場!那就辦砸了啊!”

正說着,卻見一旁屬下急急趕來,滿頭大汗道:“不好了、那幫人勢頭太猛,不要命一樣!我們的兵一時不抵,給沖出一個小口子,有百餘人竄出去了!”

“什麼?!”柳合大驚失色,“還不快追!”

-

浩恩城中,太守府邸後倉。

夜無點星,陰雲蔽月。倉中分明無光,可屋中人仍不點燭火,十來人繞門窗而立,看守着角落裡那戴鐐铐的世女。

風寶珠坐在草堆上,眼睛一刻不停地打量這群看守她的暗衛。看守的人換了些,眼神比先前的更銳利,殺氣更重。關押她的地方也更隐蔽了。

這代表外頭有變動。

風寶珠冷冷盯着她們,思索,什麼變動會令自己的處境微變。看守更嚴密,意味着風險增大了,她們的防守力量有削弱,遇襲的可能也更高。

看守的暗衛都蒙着面,但東角落裡站着的那個有些眼熟,她記性向來好,認出那人是那天被劫時出手的暗衛,似乎是風臨身邊的人……思及此,風寶珠眼神微微變冷。

開戰了。主将不在城。

母親會派人來救我,風寶珠笃定地想。問題隻在于,她們會猜到自己關押之地麼?可若求救,自己帶着鐵鎖,行動受限,嘴裡又被塞住,不能呼喊,如何求援……

風寶珠垂眸坐了片刻,忽然眼神一狠,深吸一口氣,突然将頭撞向身後牆壁!

她動作毫無預兆,又使了大力,朝着牆壁上的凹凸處,隻聽咚咚兩聲,額前便已冒出了血。

“不好!”一個暗衛連忙奔上前,卻沒能來得及阻止,眼見着風寶珠身軀晃了兩下,倒在草堆上。

那個暗衛趕忙把她扶起察看,四周的暗衛也聚集過來,正當那人用手撩開風寶珠額前頭發時,卻見懷中人突然睜眼,擡起手腕夾着她的胳膊扯掉了塞口的布,猝不及防咬上那暗衛的脖頸!

“啊呃!”那暗衛根本沒料想此舉,來不及抵擋,當時便被她死死咬住,風寶珠猶如一匹餓狼,狠命一撕,一大股血柱噴湧而出。

快!要快!

來不及猶豫,風寶珠迎着撲面的血用手飛速在眼前人身上摸索,果然掏出一個火折子,她在被人摁住前一刹那,奮力吹燃了火折,狠狠往身下草堆一怼。為了讓火燃起,她甚至不惜用自己身上衣袍壓護住火星,全不顧會燒到自己。

“該死的!”奔上來的人罵了一聲,使勁把風寶珠拽起,用腳去踏火星,但顯然來不及了。

她們飛快将風寶珠從倉中拖了出來,三五人押着她,将她的手臂反綁于背後。另外的人喚來庭中侍衛,一齊運水撲滅了倉中的火。

幸而火勢不大,滅的又快,沒出什麼事,但于夜中還是泛起孤嗆煙。

一位暗衛站在夜下,看了看眼前的狼藉,又看了看已失去呼吸的同伴,扭過頭來,冷聲對風寶珠道:“你挺能折騰的。”

“裝了這麼長時間,還真是委屈你了。”

風寶珠靜靜看着她,沒接話。

“帶下去。”

将将安靜一會兒,外頭卻又傳來騷動,有幾人匆匆來報,與看守者低語幾句,臉色都不佳。風寶珠剛想猜測,卻聽府外傳來兵戈交接之聲,她赫然一震,頂着滿額的血咧出一個笑容來。

“有人來劫,帶她走。”

果然!風寶珠心中大喜。三五人來拖拽她,一向安靜順從的她此刻卻奮力掙紮起來,暗衛們還沒來得及堵住她的嘴,她便得了機會大聲動搖她們:“你們還有心思待在這裡悠閑呢?我們的人都進了你們城裡,你們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麼!”

“前線必然敗了!你們敗了!”

一直沉默的甯歆微微轉過頭來。

風寶珠掙紮着喊道:“我們的人都到了你們眼皮子底下,你們大軍還沒動作,這說明什麼?你們大軍已經狼狽到連襲營之敵都攔不住了!我猜到現在前線還沒有人給你們傳信吧?不覺得太久了嗎!哈哈,你們的主将敗了,被困在我們楠安城了!我們楠安兵力雄壯,眼下隻怕連她們自己也保不住了,更顧不得你們了!”

甯歆雙眼微瞪。

一旁人扯了塊衣擺,一把塞進她嘴裡,狠狠堵住,“胡說八道些什麼。”給了她兩下便将她押了下去。

然而甯歆的心緒并沒有随着風寶珠的離去而平複,相反,她心中隐隐泛起絲不安。甯歆知道應該相信風臨的能力,卻不知為何想起當年墨鎮遇襲的事。

斷在血泊中的君子冠于眼前一閃而過,夜風忽起,甯歆突然一陣寒顫。

不行……甯歆待不住,去尋暗衛司長,小聲道:“我……我想去看看。”

那司長回頭,見是她,不由奇道:“原來你會說話啊。”

甯歆顧不得許多了,她現在就想去瞧一瞧,“我想帶幾個人去前面看一下,很快,能不能……”

那人猶豫一會兒,細細思索,好久才點頭:“也行,隻當是去探查探查形勢,隻是剛才外頭亂起來,這邊人手緊,不能給你太多。”

“嗯。”甯歆心急,隻想快些出發。

當年風臨出事,她便不在身邊,如今無事最好,若有,這一次她一定要陪在風臨身邊。

-

漆黑的夜下,追擊仍在繼續。

風臨駕着赤風于南地奔馳,迅疾如風,卻不知要去往何方。

逃出了楠安城,又往哪去?

為陛下所棄,為武軍所追殺的她,自然回不去武朝,楠安亦不曾是她的勢力,南地列國,疆鎮數十,也沒有一個是屬于她的歸處。

這茫茫天地,她又能去哪?

思及此,風臨不禁凄然自嘲:逃出去……呵呵……逃出去,又有何用呢……這天下之大,我竟不知何處容身。

她雙眼空洞黯淡,望着黯無天光的夜空,隻覺自己命運似此般灰暗無望。

“殿下,我們下面往哪裡去?”一北騎問道。

風臨茫然前望,竟給不出回答。

氣氛低沉,白青季卻似渾然不覺,她悶頭駕馬前行,見風臨不答,自己便大聲接話道:“向前!”

“不行……”風臨握着缰繩,周身又被沉重的情緒淹沒,沙啞道,“我不能這樣拖累你們。跟着我,就是一條絕路……你們下個岔道便走吧,沿着土路,回去尋魏沖她們,她們手裡還有些兵,能護住你們。

你們肯幫我逃出來,我很感謝,你們對得起我了,不要再把自己的命搭上。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這話一出,身後陷入了沉默。

風臨睜着無神的眼睛望路,她已遠離厮殺之地,可仍能聞到濃烈的血腥味。

這時,一個騎兵加快了速度,來到風臨身邊,風臨緩緩轉頭,看到一張很年輕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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