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呢。”夏侯淳點頭答應。
酒桌是擺在夏侯府的花園中,夏侯府花園十分寬敞,擺了足有七桌位置還綽綽有餘。夏侯平還搭了戲台請戲班子來表演節目活躍氣氛。十桌酒席隻有三桌是官員,另有三桌是女眷,剩下一桌都是各個嫡出官家子弟,這群半大的孩子一個個都是熟面孔,與夏侯淳夏侯蝶同在國子監上學。
而夏侯府内除了張氏及夏侯舞之外,一衆姬妾都被禁足在自己院子裡,沒資格參加此等喜宴。
傍晚十分,太陽西落,撒下一片橘色光輝在花園中,景色宜人。此時正值秋末,桂花飄香,芬芳馥郁,沁人心脾。戲台子上唱着咿咿呀呀的戲曲如天籁之音,舞女曼妙身姿讓人深陷其中移不開眼。席面上衆人推杯換盞,熱鬧非凡。
夏侯平負責照顧三桌官僚,王氏則是陪着另三桌女眷。夏侯淳坐在一群半大孩子那桌。
“夏侯淳,聽說你這些日子病了,現在好些了嗎?”問話的是趙雲,他是兵部尚書之孫,其父仕途較為平庸,在戶部當個小官,趙雲小姑姑乃是當朝太子的正妃,因此也算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大戶官宦人家。能被夏侯平請來也足以證明其家庭背景雄厚。
于丹看着夏侯淳陰陽怪氣道:“什麼病能病怎麼久啊,莫不是裝的吧?為了逃課也真是挖空了心思。”身為夏侯蝶的帕交,自然事事向着夏侯蝶看齊,雖然他們一同在國子監上學,但是平常也算井水不犯河水,隻是偶爾夏侯蝶出言嗆夏侯淳幾句時于丹便會在一旁幫腔。平常夏侯淳對這種孩子把戲是視做空氣置之不理的。
夏侯蝶給了一個贊許的眼神望向于丹,兩人十分默契的相視一笑。
趙雲向來是個直性子,又見不得那些姑娘們表面和善背地裡陰暗的小動作,正要開口駁斥,沒想到夏侯淳倒是先他一步。
“坊間皆知母親對外稱我體弱養病,于姑娘若是心有存疑,不妨直接去問問我母親,可是她欺騙世人好讓我莫去國子監上學?”夏侯淳看着于丹,似笑非笑。
“你!”于丹被她嗆得接不出話,瞪着眼睛一臉怒氣的看着夏侯淳。
無論是夏侯淳還是夏侯蝶,夏侯舞都讨厭得很,此時她難掩興奮的坐在一旁看着這兩人針鋒相對,隻當是看個笑話,一邊吃着點心樂不思蜀。
見夏侯淳把話頭引向王氏,夏侯蝶不滿道:“姐姐說的這是什麼話?母親為了你的身體着想讓你在家休養,怎的現在反倒怪上母親了?還真是應了那句,養不熟的白眼狼。”
“我養不養的熟你日後自然知道,不過嘛……”夏侯淳頓了頓,執起茶杯怡然自得道:“這萬物到頭終有報,福報還是禍報,那可就得看看自己平生做的是緣,還是……”她盯着夏侯蝶,紅唇微啟,充滿了緻命的蠱惑:“孽。”
夏侯蝶仿佛被她毒蛇般鋒利的視線釘在原地,渾身僵硬不能動彈,冷汗直從腦門落下,面色難看之極。
氣氛一時凝結,趙雲咽了咽口水,打着哈哈道:“夏侯淳你别理她們了,她們一天到晚淨會沒事找事。來來來,這許久不見咱們喝一杯。”
趙雲活躍氣氛有一套,在他一番周旋下剛才令人不舒服的感覺頃刻間消散。這一桌多是同學,平時就玩在一起,此刻也不需要費力調動便嘻嘻哈哈的鬧了起來。夏侯淳與他們平日裡就不怎麼親近,更何況她也已經對外稱病一個多月,早玩不到一起了。她獨自起身走到花圃旁去賞花。
雖是秋末,可夏侯府的花匠手藝了得,與府外蕭條的景象不同,這裡的花倒是莺莺燕燕開得正熱鬧。
趙雲見夏侯淳獨自賞花,坐了一會後也起身跟了上去。
“你日日呆在這府裡,花還沒看厭嗎?”他問。
夏侯淳摘下一朵開得正豔的牡丹,笑道:“日日住這裡可不代表日日能有機會賞花。就算日日能賞,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她将手中的花遞給趙雲:“能摘得。”
趙雲不解:“你這是什麼意思?”
“送你呀。”夏侯淳道:“方才你仗義執言,現在我借花獻佛,兩不相欠。”
“你這人……”趙雲哭笑不得道:“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就不能和平共處嗎?”
“我們現在相處的很和平呀。”夏侯淳當做不懂道。
趙雲直白道:“我是說,我們就不能做個朋友?”
“趙公子,雖然泰平皇恩浩□□子地位不比從前那般低下,不過男女有别可是最基本的禮儀,你若喜歡廣交朋友,夏侯蝶有個弟弟你倒是可以去問問他。”
趙雲被她不識好人心的一番話說的心中十分不快,可好歹世家教養讓他做不出與女子糾纏不清的事來,氣沖沖道:“行,你說得對,不做朋友便不做朋友。”
“多謝趙公子體諒。”夏侯淳點頭示意,回了自己座位。
夏侯蝶見夏侯淳回來時手中還拿着一朵開得正豔的牡丹花,登時又怒上心頭,嚷道:“你竟然把母親最喜愛的這朵牡丹花給摘了?今日可是她生辰,你怎可作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夏侯淳随意将花丢在她面前,仿若丢個垃圾似得,渾不在意道:“你喜歡?送你了。左右不過一朵花,我堂堂夏侯府嫡長女還是摘得起。二妹,今日可是個好日子,你可别再說些上不了台面的話來呀。”
“你!”夏侯蝶再次氣結。
這整個後花園都是王氏重金請人打理的,現下天氣不好,整叢牡丹隻開了零星幾朵好的,其中尤以這被摘了的牡丹最為珍貴,也是王氏最喜愛的一朵花,平日裡她們賞玩都要萬分小心,唯恐碰傷了花瓣。這要是王氏看到自己平日裡百般呵護的花朵被夏侯淳一把摘了,還不得被氣死?
夏侯淳自然是刻意為之,今晚王氏便會将她們之間的遮羞布徹底撕開,她摘這麼一朵花又有何妨。
他們這桌波濤暗湧,大人那幾桌可是毫無察覺并且熱鬧非凡,大臣們都各自喝了幾杯酒,有些稍有風雅的便會吟詩作對助興。夏侯平也是愛好風花雪月附庸風雅之輩,自然首當其沖不遺餘力的表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