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雨已經停了,原本平靜的道場内忽然響起紛亂嘈雜的争吵聲,夏侯淳一夜将眠未眠隻覺得頭昏昏沉沉的難受,外面的吵嚷聲将她徹底驚醒,她想起身去外面看看發生了何事,也顧不得洗漱,随手披了件衣服就要往外走,被可可眼疾手快地攔下。
“小姐,您這樣子怎麼出去啊?您要是擔心葉大人他們奴婢先替您出去看看。”可可将她扶到床榻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随後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夏侯淳端着水杯淺淺抿了一口,喉嚨撕裂般的難受。昨夜在石洞處淋了不少雨,許是染上了風寒,夏侯淳心中慶幸她平素身體較好,若是這時候高熱才麻煩。
可可出去沒一會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小姐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夏侯淳本就不知為何心緒難甯,再被可可誇張的叫喊聲一吓,驚得眉心一跳一跳的,急忙站起身上前問道:“出什麼事了?”
“長公主和葉大人中毒了!”
夏侯淳一聽,險些沒倒下去,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那計晖沒事吧?”
昨夜計晖送夏侯淳來時可可并未看到,她奇怪道:“小姐,你怎麼知道計将軍也跟他們在一起啊?計将軍看樣子好像沒什麼事。”
夏侯淳腳步虛軟無力,她扶着可可道:“帶我去看看。”
可可見她這副自己都顧不好自己的樣子,竟然還有心去關心别人,滿眼的心疼,隻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太醫正在為長公主還有葉大人問診,計将軍也被皇上叫走了,此刻外面看熱鬧的人都散了,小姐,奴婢看您臉色不太好,您還是在這裡歇會吧。”
也罷,等計晖來找她也不遲。夏侯淳聞言并未逞強,她自知自己身體經昨夜一事受了涼,不注意點反倒容易招惹麻煩,随即對可可道:“可可,去幫我煮一壺姜茶,注意熬煮時間長一些,越濃越好。”
“是,奴婢這就去。”可可也不多問,轉身就出去給夏侯淳熬茶了。
可可剛走沒多久,計晖便來了,跟在她身後的還有毋辛。
“寮王殿下?”夏侯淳顯然很驚訝。
寮王神情疲憊,卻還是笑着回應:“夏侯小姐。”
計晖解釋:“我來尋你,在外面與他碰上。”
毋辛自知此刻他呆在這裡有些多餘,隻是有些話他不得不這時候來找夏侯淳說。“抱歉,昨日本王臨時有事,回城裡去了。”
夏侯淳知道他是指王氏收買禦林軍暗害她一事,左右她也沒吃虧,且這本來也不關毋辛的事,無親無故的憑什麼要求别人寸步不離的守護她的安危。“寮王殿下不必如此,這本也不管你的事。”
毋辛自是聽說了靜娴公主中箭一事,雖然他不清楚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靜娴會中箭,但仔細想想也該知道,這事和夏侯府的主母脫不開幹系,靜娴很可能隻是被誤傷,對方真正想暗害的人是夏侯淳才對。
毋辛還是自覺慚愧:“本王以為有葉無塵在,必會萬無一失的。”
提到葉無塵夏淳心中的擔憂在此浮上心頭,話語間都是悔意:“昨日他确護我萬無一失,是我不該讓他去找毋清清。”雖然這麼說對不起計晖,可這也是她的真心話,比起毋清清,葉無塵可能是她在這世上唯一一個相互依靠的親人,自然是他的安危更重要。
“本王來正是為了此事。”毋辛眸中厲色一閃而逝:“昨日花霓裳突然走水,好在本王趕去及時并未殃及鋪面和閣樓,可本王一回來便聽說了此事,所以本王懷疑有人借着次此春狩暗害葉無塵。”花霓裳開張五年,從未出過差錯,偏偏就是這麼巧,在葉無塵出事前,花霓裳竟也出事了。他不相信這事是巧合,若是他不走,必定不會讓葉無塵出事。
這幕後之人究竟是誰,目前他沒有頭緒,所以他才來找夏侯淳,想要聽聽她的想法。
“錯了。”一直沉默的計晖突然道:“不止他。”
毋辛看着計晖,明顯是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
夏侯淳昨夜就一直有個不好的預感,隻是因為知道有計晖在,那股不安才被壓制住。今天一早聽說毋清清和葉無塵雙雙出事後,夏侯淳的不安也得到了驗證:“有人借着次此春狩攪事不假,可對方絕非單單針對葉無塵,還有毋清清。”
“為何這麼說?”毋清清此人生活簡單,雖是長公主卻從不擺公主架子。而她除了長公主的身分外,還有個身份便是大理寺卿,她為人清正,在大理寺雖時間不久卻也憑借着其賞罰分明的性子博得一片好感,這樣的人怎麼會有人處心積慮要害她,毋辛是不信的:“她雖性子直了些,卻并未與誰結過仇怨,這春狩是父皇所辦,若不是深仇大恨怎可能借其下手?”
“毋清清自然是個好官,可葉無塵又能與誰結下此仇呢?”夏侯淳道:“寮王殿下莫不是以為對方是沖着你來的?”
毋辛眉頭微皺神色嚴肅,顯然夏侯淳所問正是他方才心中所想。
“寮王何必妄自菲薄。”夏侯淳似笑非笑:“寮王的名聲在泰平再與世無争不過,不涉足朝廷也沒有任何野心,整日裡與書香卷軸相伴,誰又能與您結下血海深仇?再者,若真是沖着你來的,花霓裳走水時便可加害于你,便也不必拉葉無塵下水了。由此可猜幕後之人的目的就是葉無塵。”
一席話讓毋辛頓感解惑,果然來這裡找她商議是再明智不過的決定:“夏侯小姐有話便直說吧,本王雖讀書萬卷,在這方面卻也不及夏侯淳小姐天資聰穎。”
“昨日進森林遇上野豬時我便覺得奇怪。”夏侯淳回憶起當時他們一行人在森林裡第一次碰到野豬的情形:“那時我們這支小隊并未走出狩獵範圍内,甚至離虎嘯山還有些距離,獵場平素都有專人打理,本不應出現野豬這種極具危險性的牲畜。當時胡仙林與袁明起了沖突,除此之外再無特殊。此種吵鬧聲,是不可能會吸引野豬過來的。至此,我便心生疑惑,後來我在山洞内避險,那野豬又尋來了,那時,我便确定了一個想法。”
毋辛迫不及待的追問道:“什麼想法?”
夏侯淳看向了計晖,示意她說。
計晖十分配合的接道:“野豬的出現是有人故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