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這是在做什麼?”
深夜,王氏不但沒有躺在床上睡覺,反而在翻箱倒櫃的整理東西。
夏候蝶不明所以的支起身子:“娘,明日你還要做活,不早點睡林嫂會罵的。”
聞言,王氏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這些日子以來夏候蝶雖然吃喝穿衣比之前差了,可活計一點沒沾過,什麼都是王氏一手包辦了,就連平常洗漱都是王氏親自伺候,而夏候蝶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王氏的服侍,面對林嫂的指責謾罵非但沒有想過幫辦點忙,甚至還常常抱怨環境太差。
說不心寒是假的。
可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掉下來的骨肉,王氏隻能默默忍下這份委屈。
“蝶兒,你準備一下,等會我們偷偷溜出去。”
夏候蝶一下子警惕起來:“娘,你要帶我去哪裡?爹爹馬上就會派人來接我回去了,再過不久我就要嫁去淩王府做王妃,我不走。”
眼看着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樣防備自己,王氏既心酸又心寒。她掩下眸中的情緒,柔聲道:“傻丫頭,娘怎麼會害你。娘是想帶你去城裡挑點嫁妝,順便給你弟弟揀點藥。”
面對這個說辭夏候蝶半信半疑:“娘,你哪裡來的銀子?”那唯一一隻手镯還被她收買了莊子上的丫頭,換了一隻烤雞。
王氏面不改色的撒謊:“我在你表舅那裡存了幾百兩銀子。”
“表舅?”夏候蝶眼神中瞞是鄙夷:“就是汪全有那個登徒子?”
王氏甚至在夏候蝶眼中看到了對自己的厭惡。
她心下一寒,還是忍着痛道:“嗯,他就在莊子附近的廟宇裡,我們去找他拿銀子,娘一定給你置辦的風風光光的。”
盡管夏候蝶還是有些懷疑,但是一想到幾百兩銀子,她還是沒有抵住心中的欲望,隻當王氏是急着帶夏侯傑去看病,很是麻利的穿好了衣服,跟着王氏一起出門了。
王氏胳膊上挂着兩個包袱,背上背着夏侯傑,沒走一會就累的氣喘籲籲,可夏候蝶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反倒催促道:“娘,你走快點啊,咱們還要在日出之前回來呢。”
夏候蝶想好了,等下王氏若是要跟汪全有遠走高飛她就随了她去,帶着夏侯傑走了更好,權當沒了這個娘親,這樣她日後嫁進淩王府就沒人會說閑話了。
王氏背着夏侯傑往上掂了掂,又埋頭繼續往前趕。走到莊子大門時,夏候蝶很是奇怪:“娘,守門的怎麼都趴地上?看着像是暈過去了一樣。”
王氏沒有心情為她解釋:“快走吧。”
夜色濃重,王氏背着夏侯傑好幾次都險些跌倒,附近多是山脈,時不時的有些奇怪的動物叫聲傳來,夏候蝶吓得拉住了王氏的衣角:“娘,我們還要走多久啊?我好害怕,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
王氏不理,隻是一味的埋頭趕路,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座廟宇就在莊子東面,走得快的話隻要半個時辰就能到。
漆黑的夜色将母子三人吞噬,此刻夏候蝶毀的腸子都青了,但是她們已經裡莊子越來越遠,此時讓她一個人摸黑回去她也不敢,隻能強忍着害怕,緊緊拽着王氏的衣角。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終于出現了一座黃色的廟宇。
王氏喜出望外道:“快,前面就是了。”說着加快了腳步,急速往前走去。
夏候蝶雖然心中不情願,可到底是看在那幾百兩的份上,再則,說不定那本就是夏候府的錢,想到這,夏候蝶樣了揚下巴,氣勢洶洶的跟着王氏進去了。
汪全有蜷縮在擺放神像的桌子底下,有紅色圍布擋着,這裡就是整座廟宇最暖和的地方。
自從他的醜事被揭穿以後就被夏侯平命人打斷腿,然後趕到了這裡,幾月過去了雖然保住了小命,可他的腿已經不再完整,左腳徹底斷了,無法站立行走。而右腳雖然保住了,卻留下了跛腳的病根。
平日裡他隻能以偷些田地裡的作物為生,被人抓到了就是一頓毒打。
他也想過去上京城裡,可夏侯平警告他,若在城裡見他一次就斷他一隻手。夏侯平在上京城手眼通天,汪全有就是有十條命也不敢去招惹他,隻能咬牙吞下這口惡氣。
“全有,全有?”王氏背着夏侯傑,氣喘籲籲的喊道:“你在這裡嗎?”
廟内空蕩蕩的,裡面漆黑一片,隻有朦胧月光從破了洞的屋頂灑下來,照着黃白布條挂在梁上,顯得很是陰森恐怖。
汪全有正睡的迷迷糊糊,聽見聲音後下意識地應道:“在,我在這。”
王氏聽神像下面傳來汪全有的聲音,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立刻将夏侯傑給放了下來,快步走到放置神像的桌子邊,蹲下身:“全有,是我,我帶阿傑來找你了。”
汪全有一把扯掉圍布,眼前赫然是王氏滿頭大汗的臉。視線透過王氏,廟門口赫然站着夏候蝶。
“你們,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王氏生怕汪全有說漏嘴,趕忙對汪全有使了使顔色,故意提高音量道:“全有,前幾年我不是存了幾百兩銀子在你這裡嗎,過幾日蝶兒就要嫁人了,我們找你來拿銀子置辦嫁妝。”
汪全有立刻明白過來,回應道:“對對對,銀子我已經放在了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吧。”
門邊的夏候蝶聞言,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王氏立刻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解釋道:“上京城外十公裡處的好運來酒肆裡有我存下的一百兩,你幫我把夏候蝶哄去,我們一起遠走高飛。”
汪全有雖然還不明白王氏發生了什麼,又為什麼要帶着夏候蝶一起走,但這對他來說終歸不是什麼壞事,甚至可能讓他重新轉運,看着站在門邊貌美年輕的夏候蝶,汪全有心中頓時生出一個邪惡的報複計劃。
次日清晨,夏侯淳正剛起床,可可歡快的趿着步子進來了:“小姐,酒肆裡來信,說銀子被人取走了。”
王氏的速度倒是比她想的要快些。“知道了。”
“小姐,真就讓她們這樣走了?這也太便宜她們了!”
可可雖然來夏候府不久,可關于夏侯淳的事情她卻已經聽了不少。尤其是關于王氏和夏候蝶怎麼對夏侯淳的,若換作她,定是沒那麼人容易放過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