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正所想的人現在便出現在自己眼前。
姜念轉過身朝蕭映竹行了個禮。
“蕭國公。”
蕭映竹如昨天那般,手裡還握着那柄兩色相間的扇子,隻不過耳邊的吊墜從雙變成了單,暗黑的墜子在黑發裡幾盡看不見。
他視線短暫地在桂枝手上提着的布包停留一瞬,又收回目光,看向姜念的眼底如常般深谙不明,但其中又多添了些許不同的意。
“姜小姐這是剛從悅江閣出來?”
昨天他剛提到這間茶樓,眼下桂枝又拎着剛從茶樓裡打包出來的糕點,也沒有要遮掩的理由,姜念面上的溫軟神情不變,朝他微微點頭。
“嗯,承蒙蕭國公提點,民女今日再度造訪。”
像是怕他産生别的猜疑聯想,姜念特地在‘再度造訪’上的讀音加重了些。
馬車從石闆街道駛了過來,時機恰巧,眼下也不是試探蕭映竹的時候,姜念便回過頭朝蕭映竹擡手示意。
“馬車已至,民女就先行告辭了。”
桂枝聽着姜念說的話,在一旁不做聲的将簾子為姜念掀開,姜念扶着桂枝的手剛要登上馬車,就聽蕭映竹又悠悠添了一句。
“下午在下想去姜小姐的店裡看看,不知姜小姐可否願意?”
“……?”
姜念擡步的動作微頓。
都是心知肚明的各自身份,如今他倒是佯裝了起來。
不過姜念也想找機會試探蕭映竹,現在自然不會拒絕,也便順着他的話演。
她回過頭,笑容帶着乖巧,像不谙世事的少女。
“自當願意,下午民女會在等在鋪子裡的。”
蕭映竹像是沒聽出姜念話語中的含義,微微勾了勾唇,面上的興緻散了幾分,嗓音與常般無變化,是一樣的輕慢和随心。
“那便勞煩姜小姐了。”
姜念與蕭映竹的視線相觸而又錯開,她隔着薄薄的輕紗将站在不遠處的蕭映竹映入眼底。
今日他穿着茶色淡白,面容上倒未像先前那般冶豔,頗有幾分隐藏狠戾後的清淡,與這一身淺色很是相襯。
表面上的禮儀做盡,姜念收回視線,登上馬車,随後而上的桂枝将簾子放下,車壁的木闆将蕭映竹擋住,馬車漸漸向前而行。
帷帽的輕紗被窗外的風吹的稍翹起了邊,姜念垂着眼伸出手将它輕輕撫平,微微松了一口氣。
知道的越多,兩番交談時也便要想得更多。面對目的不明的蕭映竹,總歸多留幾個心眼為好。
雖說昨天才是頭次見到蕭映竹,可他那一身暗紅卻像是印在了她的腦海裡,總留給她一種蕭映竹隻會穿有關紅顔色的錦服。
這算是刻闆印象…?
馬車逐漸靠向姜府,姜念放空腦袋,往着馬車窗外有些出神。
......未想到蕭映竹穿得一身茶白與他那五官相襯竟倒也頗為合适。
若不知他性情的還可能會把他當成一位溫和清雅的翩翩公子。
她将視線從窗邊淺淺的收回,無端的想。
果然是隻要五官長得好,任何衣都可随心配。
馬車緩慢地在姜府前停下,桂枝先下去後再扶着姜念出了馬車。
看到正等在不遠處的茯苓,姜念剛想與桂枝吩咐幾句,就見桂枝的臉色有些蒼白。
她微微一怔,随即擡起手将手背貼在了桂枝的額頭上。
“怎麼了?”
桂枝像是恍然回過神,連連搖頭道。
“沒有,小姐……”
她攥緊了手中的布包,對上了姜念關切的眼神,才輕輕松了口氣。
“突然見到國公爺……桂枝有些緊張。”
難怪剛才在回來的路上,桂枝都沒像往常那樣與她講瑣事。
想到先前向來比桂枝沉穩些的茯苓見到蕭映竹也是這幅模樣,姜念不由地失笑。
“沒事,你所見的次數不會太多。”
她似寬慰般的輕輕捏了捏桂枝的手,看向桂枝手中的布包。
“先去把糕點放到茯苓的房子裡吧。”
桂枝點點頭,重振好了心态,應聲道。
“桂枝這就去辦。”
茯苓在前院的門口等,桂枝為了不讓茯苓發現自己手中的布包,就特意繞了個遠路。
姜念步伐并不急,看着桂枝歡快地從一個拐角處進去後,才笑着收回視線朝茯苓等着的地點走去。
見姜念摘下帷帽朝她走來,茯苓便立馬迎上前,她語速略快,急着彙報起惦記了一早上要與姜念說的新消息。
“小姐……先前你所要的巴戟天茯苓今兒去庫房數了,發現數量不夠。而負責監顧運輸藥材的人寫了封信,剛剛才送到府裡。”
她說着,朝姜念遞了一封信。
“便是這封。是老爺交予茯苓,讓茯苓給小姐的。”
“巴戟天?”
姜念微怔,她垂下眼接過茯苓手中的信,拆開信封翻看了幾眼,上面正寫着簡短的幾句。
大意便是因天氣緣故,雨水沖刷把運輸的山路給賭住了來路,不能及時送到。
合上信,她忽的想起先前在還沒開始着手驅蟲實驗時确實列了一張單子讓茯苓去準備,而巴戟天這項藥材的實驗恰好排在最近。
不過算算巴戟天采摘的日子,現在正處采摘巴戟天的上個季節,所剩餘的巴戟天也自會少些。
想到自家也在山上種了些私用的巴戟天,姜念決定等這陣子忙完後,再找個閑暇時間去的溪邊采摘巴戟天,将它拿來做實驗,試試看能否做成驅蟲藥,為自己多添些不同種類的驅蟲商品來售賣。
思緒及此,她眼眸微動,話鋒一轉。
“倉庫裡的那些經過特殊處理的桌子以及用具何時可以備齊?”
蕭映竹安排幫忙的人手下周将投入批發驅蟲藥,這周就需要将那些應使用的道具處理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