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映竹視線在姜念笑吟吟的的唇邊頓了一瞬,前邊淡白的薄霧遮了他别具深意的眸底。
“是有所耳聞。”
“不知姜小姐是何時發覺的?”
姜念推了下時間。
“最初是在從鐵匠鋪回來後的那晚。”
前些日子所發生的事與所做出的混淆計劃一并與蕭映竹簡略提及了之後,姜念開始順着今晚所發生的事繼續推理。
“不過今夜與先前倒是多了些出入。”
她将目光轉向徐伯那兒,叙述出方才事件發生後的疑點。
“先是徐伯所說的,那人的影子與我在倉庫時看到的并不一樣。”
“第二便是他放棄了從倉庫入手,而是往藥肆裡查看。”
“——為何他中途會突然換了想打探的地方?”
姜念對這點兒有些困惑。
“最開始會選擇去倉庫查看而不是藥肆,應是對藥肆裡有所了解才對。”
“可他現在卻又突然折返回來...”
“是他認為藥肆裡也有他能打探到方子的地方?還是他換了意圖?”
不過這樣看也不像。
身旁的蕭映竹眼睫垂下,面容有些許若有所思。
都在思慮着,桌上一時安靜,無人應答。
聯想到方才的疑點和現有的情報,一直沒發表言論的徐伯總覺得自己隻幹坐着等他們得出結論也不好,在推理沉默的間隙中鬥膽插了句話。
“莫非是想從藥肆裡拿一瓶驅蟲劑帶回去研究?”
抿了一小口的茶盞被輕輕放回了桌上,姜念對這個問題提出了異議。
“若是從驅蟲劑上便能得出方子,那大家接下來也就不用在我這兒買了。”
“不過。”
她話語一頓,又淺淺一笑。
“徐伯倒是給了我個新思路。”
“我想他應該是打算探測一下店裡的情況。”
對上蕭映竹轉來的視線,姜念朝後邊正開着門的儲藏室示意了一下。
“他想知道,最近一周的銷售量幫助我們清了多少在室裡積壓的庫存。”
“所以…”
蕭映竹含笑着,輕而緩的接過話題,為問題下了結論。
“姜小姐所見到的人,和這次來的人,并非是同一人。”
“而這次所來的人對藥肆内部并不熟悉。”
“因此…”
心有靈犀一點通,姜念對上他暗沉的視線,柔和的彎起眼。
“左右找不出方子,隻好拿出别的結論先與徐掌櫃交代了。”
—
一路奔跑回徐氏藥肆的店小二氣喘籲籲的進了門,差點兒撞上正提着藥出店的買主。
店小二彎着腰連聲道歉後把氣捋順了,才走到正搖着扇子的徐掌櫃旁。
“掌櫃的,方才又去查探了,和上一次去的地方不同,這次我選擇在藥肆那門外守着。”
“雖然這次未能目睹那方子的真容,不過卻探尋到了另一物。”
他深呼口氣,回想起剛才所見的事。
“——他們買了那落地罩,看高度許是放在儲藏室裡頭用來分類貨品的。”
穩穩當當坐在椅上的徐掌櫃看了他一眼,店小二額頭上冒出的汗珠在燭火下發亮,徐掌櫃搖扇子的手一頓,嗤笑一聲。
“來得這麼急幹什麼?有鬼抓你?”
“不敢,不敢。”
店小二直起身,聲音微弱而心虛。
站在自己跟前的手下吞吞吐吐的不說話,徐掌櫃不耐煩地拍拍扶手皺起眉。
“還有什麼事?直接說。”
得到令,被梁都藥肆掌櫃怒吼後的驚恐和忐忑這時才有道可供宣洩的口子。
店小二心裡一舒緩,立馬把方才發生的事兒按着模糊掉的細節講。
“方才小的想借着暗光進去查探,但不料櫃台後邊有人,被察覺了。”
“還好小的跑得快,就沒有被看着。”
徐掌櫃打量了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
之前去倉庫打探時未曾想到竟會有人在那兒巡邏,他大手大腳的直接連衣都沒換就跑去看,好在沒出現什麼纰漏。
而這次他長了個心眼,換了身常服,是大晚上且又跑得快,所以隻給梁都那掌櫃留了個背影,應當不會被察覺。
“沒被看到?”
徐掌櫃按着店小二的回話想了想,上次沒出現問題,而這次又隻見到人影,應該不會無憑無據懷疑上他家。
現在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等孫遁回城,再來定下一步計劃。
他思量再三,還是應了一聲。
“行。”
瞥見店小二還傻站在一旁等着他下一步的吩咐,心裡生了點煩躁,也就搖了搖手中的扇子讓他趕緊離開。
—
來打探方子的人前後不一緻,除了徐氏的掌櫃臨時改變了主意又更換人員之外,最有可能的還是原先派來打探的人有了事情,所以臨時換了一個沒有充分準備的人。
但其中還有些理不順的地方。
原本打探的人對這兒很清晰,應該是潛伏了很久才是,怎麼突然換成了一個沒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