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被少年的目光看得莫名奇妙,視線微微偏移,對上了秦覽看過來的目光。
像是猜到姜念在想什麼,秦覽朝她一笑。
“雲岫生性如此,姜小姐不必介懷。”
想到方才少年的着裝,也應是蕭映竹的暗衛。
她不在将注意力放在那邊,點頭淺淺應了聲,随即看向面前的紅木廂門。
窗紙遮蔽密實,反射着淡淡的日光,看不清裡面所擺放的物品,入眼皆是一片白。
秦覽像是習慣這樣找人,直接熟稔地将門打開,一手搭着門,側身讓開了位,給姜念讓開了道。
偌大的側廳涔着淡淡的水沉香,牖下的青瓷瓶口渡上薄光,靠牆的幾案上卷着幾疊書卷,此時正被主人碼放在邊角。
蕭映竹支着頭坐在長桌側的一邊,身後的秦覽将門關上,随即拉了蕭映竹對面的木椅坐下。
壁上的墨畫推門即入眼,姜念在側廳裡的布置一掃而光,目光随即被畫上的女子吸引了過去。
幾筆勾勒出女人的側臉盡情她的清雅與柔婉細緻入微映現,畫中的女人背對着觀畫的客人,側着頭,手捧一束嬌豔的花。
青绾起的青絲垂下肩頭,斂下的長睫纖長,紅唇上的胭脂嫣紅。
姜念步伐目光在畫上稍頓一瞬,随即别開了眼,如常都走到秦覽這一邊的側面,選擇隔了一個椅子的座位。
正要垂下頭坐下,一直垂着眼的蕭映竹忽然掀起了眼皮,指尖在桌面輕輕點了點,語氣輕淡。
“姜念,來這裡。”
猝不及防被喊了全名,姜念搭在木椅椅背上的手一頓,随即擡起頭,很恰然的與他對上了視線。
一旁的秦覽饒有興緻地看着兩人,又轉頭看了眼牆上的那副畫,有意無意地提起。
“你這幅畫挂的位置倒是沒變……找人代畫的?”
蕭映竹看着姜念平靜拉開椅子坐到身旁,轉開眼視線落到秦覽面上一瞬,神情看不出喜怒。
“嗯,原來那副在京城。”
聽着蕭映竹淺淡地語氣,嗅及其中一絲難以察覺的低冷,秦覽适時收了話,轉而落到桌上提前擺好的茶點上。
“你知道我們要來?”
栖山府邸的廚子極愛做松子百合酥,平常若是蕭映竹有吩咐待客,最常端上來的就是這道甜點。
不知是不是書房的光線太過充足,蕭映竹索性将要查看的卷軸直接一起帶到了側廳,等着招待來客後再拿出一起商讨。
眼見長桌上的茶點與旁邊幾案上的卷軸,秦覽收回視線,有些探究地看向蕭映竹。
除去秦覽剛剛拿走的,桌上還剩兩碟松子百合酥,姜念正等着他們講完再插話,垂眼恬靜看着桌面,卻見眼中忽現一碟百合酥。
蕭映竹放完點心即收回了手,對着秦覽的問題閑散回應。
“艾給府邸送了本要交予你的情報。”
“艾?”
聽到意想不到的回答,秦覽一怔。
“她送什麼來了?”
在他出門前,還沒見艾要給他遞情報,應是出門之後。
蕭映竹沒再接話,隻将正中心的茶壺拾起,替兩人斟滿了茶,放至兩人案前。
外邊時辰到了正午,三人皆是忙于權事,隻在辰時吃。
洹朝行制一日二食,隻分朝食與餔食。
姜府寵女兒,因而在姜念提出需求後改成了一日三餐。
眼下是因客人有訪,因此蕭映竹才填了些甜點。倒不如說是從艾那邊聽到秦覽有事要辦,又聯想到秦覽在那日走之前與信風問了寫事兒,料及到秦覽會面見姜念。
而以秦覽那性格,很可能将姜念帶到府邸,因此再特意吩咐了廚子。
清香醇甜的松子味如昙花乍現在空氣中,溫溫綿綿地蓋過了原本室内以有的水沉香。
點心紙放在一旁,碟子裡頭百合酥被廚子提前分了小塊,遠看似完整一朵,近看才能看出其中細細分割的線。
習慣在正午食用午餐,姜念此時确實有些空肚,見場面忽而寂靜,其餘兩人神色又都自然。
像是對突然的寂靜如常一般習慣,她一時也不知提什麼好,眼下最适合給自己找點兒事情做的即是将面前的糕點解決。
餘光瞥見姜念正垂眼靜靜食用糕點,蕭映竹漫不經心地移開眼。
前面的秦覽還在一臉興味的在他倆之間不着痕迹地八卦暗歎,他随即勾起抹殷涼笑意,手中的茶盞放下,将艾給帶來的那株植物提起。
“聽說你從京城回來後,就很熱衷于這株植物,還将它與礦洞聯上了關系。”
他輕輕擡眼看向牆壁那邊的幾案上。
“得到情報無憑無據即辦事,這不像你的風格。”
室内一時寂靜,姜念垂着眼,聽着他們交談,神色無多大變化。
“部曲和暗衛皆在蒼郡看守,若有風吹草動即可報信,你有何非去不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