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不着調。
姜念沒來由的想。
上次這樣子是什麼時候?
好像還是在互相試探釣着籌碼的那段時間内。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恍若隔世。
蕭映竹從她手上勾起手指,噙着漫不經心的笑意望着她,這短短一陣出神時間,他已經在看了她面容好幾個來回了。
就像是要記住什麼一樣,将視線一寸一寸的緩慢移下去,再慢慢回返回到她溫軟漂亮的眉眼間。
姜念無端生出一種對方正在用無形鎖鍊,欲将自己捆綁起來的錯覺。
但這一抹想法隻是稍縱即逝,他很快就将視線收回,松散地垂下了手,往他原本站着的位置走去。
走廊上的人應當是走了,蕭映竹方才收斂起的氣場又緩緩遍布了整間儲藏室。
如同在荷塘池旁的涼亭一般,四處皆是他的氣息,和那隻要一想起便能直接感受到的束縛掌控。
難以掙脫,越是掙紮,越是想要沖破他打造的虛拟幻鏡,去用自己的目光看世界,就纏的越深,越陷入泥沼。
姜念垂下頭,撫了撫因膽寒而有些冰冷的手臂,放松下因下意識繃直而僵硬的身體,轉身再去看剛才觀察到一半的八音盒。
八音盒在這個時代裡不可能出現,這來源方必定是壽贊。
隻不過他能從現代“帶”這麼多東西來,恐怕是借助了什麼身外之物。
比如系統之類的。
不然怎麼會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
隻要是凡人,定會有自己解決不了也接觸不到的事情。
而這相隔千年時光的距離,要是壽贊沒有他物來幫助他完成想做的事情,姜念是不相信的。
藏書室内那模糊日期的書籍,恐怕也是因為有他物幹擾的原因。
目的應當是怕這裡的時間絮亂,又或是怕引得無關之人多想。
畢竟壽贊不屬于這個時代的人。
在現在看來,隻有和他有牽扯很深關系的人才能知曉。
姜念垂頭點了點八音盒上的旋轉木馬,舉起它朝蕭映竹晃了晃。
“......這裡的物件都是同一個人的?”
她剛剛想問問蕭映竹的母親,又想起剛才蕭映竹看完紙頁的反應,因此把話收回了一半。
今晚他帶她來的地方都和他父母有關,這句問話顯得有些多餘了。
但現在,好奇與探尋使得姜念還是想問問。
她想從蕭映竹本人的視角得知他的父母。
能和與她一樣的現代人壽贊接觸過,他父母的态度會不會和壽贊有關?所以當時在藥肆的庭院裡,蕭映竹能同意她的說法?
像是看到姜念眼中隐隐的期翼,蕭映竹目光淺淡,看向她的視線之中隐藏着千萬複雜的思緒,收斂鋒芒的視線落在她的面容上,似要從她的神色上分辨出她的想法。
姜念本來沒抱多少希望,靜默了半晌,他卻還是回答了。
“先國公的事迹,你應當是在悅江閣知曉。而先母......”
蕭映竹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與她坦白和他家人有關的事情,正掂量着這件事告知與不告知的差别。想到最後,他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忽而偏頭朝她輕淡道:
“你想聽?”
他尾調微微上揚了點兒,有些意味深長。
“那就用我當時欠你的幾個問題換?”
姜念怔了怔。
一個月前,蕭映竹在藥肆裡套了她的話後,主動提出要贈與她幾個問題。
因為時機實在難得,她并沒有直接用掉,而是留下來當備用了。
眼下也确實應該用掉一個。
畢竟她真的很想知曉與蕭映竹父母有關的事情,哪怕是一件小事也行。
隻要是從蕭映竹口中說出的,都不虧。
那可是當事人經曆過後的想法。
在目前她的交際人員來看,這種和他父母有關的事兒,能回答的最準确的也就隻有他能回答。
片刻後,姜念笑了笑:“好呀,那你告訴我吧。”
蕭映竹從她手上的八音盒那兒收回視線,面色歸于平靜,語調平靜無波瀾:
“先母是一位......旅者,她走過大江南北,見識過很多事情。”
“在洹都,像她那樣憑其穎慧之才,去完成漫山遍野遊曆之事的人很少。”
蕭映竹垂着眼,手指無意識地搭在桌面上,輕輕的敲擊聲在這寂靜的房間内無比清晰。
“啟明歲初同當今一樣有天災,她當時用自己之力救助了多數百姓。因此在當時被稱為‘天女下凡’。
“因為救助的人太多,她的名聲也因此很廣,結交到五湖四海的朋友。”
聽起來像是很清爽灑脫的女子。
“後面,她和長公主認識了壽贊,從他那兒獲得了很多新奇的物件。”
“你手中的八音盒,便是她當時從壽贊那兒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