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琖在燈籠下的神色,姜念下意識點了點指尖。
與士兵相關的事,要找個時機告訴他們才行。
雖然琖看上去像是被牽扯進去的,但她也被蒙騙過,因此也知曉當蒙鼓人的感覺并不好受。
“……”
姜念斂着眉眼,稍整理好面容表情後,才擡起頭。
周邊的部曲正捧着一沓信件朝她這兒走來,信件堆疊在他手上成高高的一摞,以至于将他的臉都擋住了。
“姜姑娘,煩請側身挪步,這些書信俱是安排放置于此處的。”
那摞信件因部曲的側身而微微往□□斜了一點兒,露出了上邊寫着年份的字樣。
姜念往旁邊走了幾步,停在部曲的身側,打量着眼前這一疊信件。
“這些是往年秦公子和他人來往的舊信件嗎?”
部曲一怔,随即點頭應聲:“是的,主子有些懷舊,所以過往信件都沒怎麼處理,而是保留起來。”
他回頭看了看有些淩亂的場面,不好意思地朝姜念笑了笑:“抱歉,姑娘今兒個來此地……我等未能以整潔舒适的環境來迎候姑娘。”
姜念随即歪頭溫軟笑笑:“沒關系……我在這裡等到艾來就好了。”
“這些信件,是秦公子這幾日才打算整理的嗎?”
部曲應了一聲,轉身朝來的地方走去:“是啊,為了空出今年新出現的信件吧。”
姜念面帶着人畜無害的笑意看着部曲遠去,随即朝這一疊信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會兒。
因為寄信的人不同,因此包裝上的花紋顔色也不同。
大多都是普通的信件顔色,唯獨有幾封顯示着黑色。
方才傾斜露出的信件也是黑色。
比起時間久遠的年份,更令姜念在意的是上邊的圖案。
那個圖案,和下午所見到紙片上的圖案幾乎一模一樣。
之前就在想植物若是她分辨出來了,拿去做解藥,光是多年未插手世間繁雜事的宗門,怎會清楚這些。
但若是宗門收納了一些主教改過自新卻無處可去的殘黨,那就解釋得通了。
姜念若有所思地擡起了眼簾。
面前這一件偌大的資料室裡,大多都是往來的信件。
信件沒有被銷毀……算不算是秦覽為防止有人朝他情報閣上潑髒水,而留下來的證據?
還有孟峥。
難怪孟峥昨日會和秦覽之間相處有些不悅。
孟峥也是查到了什麼。
……那麼她就必須更努力的打消孟峥對他們的懷疑心了。
雖然目前看上去是真的很真摯,但若是合作稍微出了點兒裂縫。
那昌德帝那邊就不好交代了。
真是複雜啊。
姜念又看了眼黑色的信件,随即将這件事兒藏到了心底。
等這段事情過後,再去問問秦覽看吧。
—
在這間房間内等待的時間并不長,沒過多久,艾就從外邊推開門,拿信走進來了。
她在房間四周一眼掃過,随即将信放到了其中一個人手上。
“是指揮使近期巡邏兵的名表……之間出了點事情,近期要清理一批人,閣主說,要由你們來負責。”
“啊?又我們?上次不是我們嗎?這次怎麼說也要輪到翼部了吧。”
“嗯……不知道。”
艾不打算和他多掰扯,把信往那兒一放就轉身朝姜念這邊走來。
“小姐,久等了,我們先去其他地方說。”
姜念張了張口,剛想回話,艾身後就傳來一聲憤恨的聲音:“喂喂,對她那麼好對我們這樣态度也太不公平了吧——這是加班啊!!”
“新詞亂用。”
艾回頭淡淡怼了一句,随即向姜念伸手,接着合攏起了手掌。
“走吧。”
姜念低頭看了眼牽着的手,忽然輕輕笑了笑。
“好。”
—
“以下,就是這次的彙報。”
于鶴坐在桌後聽着部下上報,坐在一旁的溪枕慵散地擡手虛掩嘴巴,打了個哈欠後,微微抿唇笑了起來。
“孟戬他們這是等不及了呀。”
“指揮使,你覺得二皇子這個小老鼠躲在哪裡呢?”
“是地溝裡?還是油桶裡?”
空曠的房間光線交錯,燭台的光朦胧映到屏風上,瞬間一分為二。
一邊亮白,一邊暗沉。
于鶴落在面前的文書上,寂靜的室内除去溪枕緩慢且陰柔的話聲,隻餘燭火輕微爆裂聲響。
部下站在那一片空地中間,身體繃地僵直,生怕一不留神,懲罰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木質的檀香味在室内彌散,愈發濃郁。
即到肅殺緊繃地氛圍快斷裂之時,于鶴才冷淡地擡起眉,做出回複。
“與他們接洽,同他們一起行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