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結束後,秦覽被糾纏到一塊兒的情報三部拖住了步伐,姜念趁着艾沒注意到這裡,起身從議事廳的門走出,站在長廊外環顧了一圈,在池塘假山後見到了蕭映竹的身影。
她遲疑了片刻,壓下心中不願靠近的抵觸情緒,從一旁的石闆橋上穿過涼亭,到了後邊的觀賞地。
綠樹成蔭,隻留一片無邊際的天空向前延伸。
從這裡望,完全看不到假山與綠蔭後的景色。
潭水深深,姜念坐到了蕭映竹的對面,背後便是無憂無慮的魚群。
他極長的墨發垂到了石闆上,在陽光中曳出亮色,姜念視線落及一瞬,随即移開了眼,抵擋住了那刺眼的光。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保持着溫和的笑容,出聲問道:“今日找我又是有何事?能辦到的...我都會辦到。”
不管是同盟也好,還是利用也好,都快結束這場鬧劇吧。
讓她不再深陷于此,過上平靜舒心的生活。
——她已經有些累了。
—
議事廳
“所以,姜小姐進入醉花樓的服飾由誰負責?我們需要設計出和醉花樓侍女相似的衣裳。”
“醉花樓原本的侍女服飾不便藏物,且動作幅度不宜過大,若遇危難,着此裝束難以脫身。”
武部的部曲在桌子上塗塗畫畫,最終将設計好的方案給秦覽過目。
“這樣怎麼樣?這已經是第十版了,閣主。”
“我看看......”
秦覽接過畫卷,片刻後又放了回去:“其實我覺得——第一版也挺好的。”
“?不需要你覺得。”
武部的部曲扣下卷軸,面容浮現出了一股淡淡的死感:“就這一版吧,閣主。”
“不,要不還是第一版吧?”
“............”
武部的部曲沉默了片刻,最終難抵禦自家閣主期盼的眼神,掙紮地往旁邊指了指。
“閣主,姜小姐不見了。”
“?”
從熱衷于改方案的興奮勁兒上緩過來,秦覽朝身後看了看。
原本坐着姜念的地方确實空空如也。
而蕭映竹也不知所蹤。
好像真的背着他偷偷溜走了。
——明明在鬧矛盾,但事實上就是即便鬧矛盾了有事相談也仍然會湊一塊嗎?
這個家好像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莫名感到被孤立的秦覽搖搖頭,歎息地坐回了位置上。
“算了,不管他們,我看我就是白操心,即便天崩地裂了,他們也仍然會好好的相處在一塊。唉,男大不中留啊。”
見轉移秦覽注意力不成功,武部的部曲起身就想溜,老實人也不是這麼欺負的,不過在他想跨出議事廳的下一秒,衣擺就被秦覽拽住了一腳。
“幹什麼去?繼續改改這個衣裳。”
武部的部曲淚流滿面,趴地朝外邊的天光伸手:“?老大我不是裁縫師啊——”
—
鴉羽垂落在地上,烏黑發亮的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姜念垂頭看着手上的扇子,嘗試的打開了一下。
許是按到了這扇子裡暗藏的機關,雪亮的鋒芒從眼中一閃而過,姜念指尖下意識縮回,翻轉了下手腕,才發覺手中的扇子,似乎于最早認識蕭映竹時,他手中的扇子是一對。
連這個都是一對嗎?
姜念頓覺手中的扇子有些沉重,她把扇子輕輕放到石桌上,擡眼看向蕭映竹:
“這把扇子,也是同吊墜一樣吧?”
那漆黑的吊墜至今還在她的耳垂上點綴着,輕輕一偏頭,流蘇就垂落下來。
蕭映竹散淡應了一聲,目光從她的吊墜上不動聲色地移開。
“你所去的地方危險,單是秦覽給你的不足以能脫身。”
“但這把扇子...”他支着頭,從桌上拿起姜念剛才還放在手中端詳的扇。
紅黑色相間的扇在姜念眼眸中一閃,銳利地刀鋒随即從骨架中顯出了身形。
為了讓她看得更清楚些,蕭映竹動作放緩了些,以便看清如何正确且不傷害自己的情況下,使用這把扇子。
骨節分明的指尖在紅黑色的扇子上越發顯眼,看着看着就容易把注意力轉移到蕭映竹的手上,意識到自己走了神,姜念微微移動了下目光。
“可看會了?”
蕭映竹的觀察又是何其敏銳,在她移開目光的那一刻随即将扇子垂了下來,扇鋒點在了石桌上。
意識到對方語氣裡若有若無的笑意,姜念偏了偏頭,抵擋住有些發熱的耳垂,防止被他看見。
“大概是會了...”回顧了下使用扇子的要點,确認無誤後,她才回過頭直視着蕭映竹,“為什麼?”
為什麼要給她這麼多東西?
其實他不給也可以,畢竟秦覽那邊有很多這類似裝飾品實則帶着攻擊性的工具。
隻是把她當做棋子,把她蒙在鼓裡防止她出逃,讓她配合完成這些事的話,完全用不到給這種很是珍貴的物品。
不管是吊墜,還是現在他手中的這把扇子。
都是他家族的東西吧。
按到底,她應當不會拿到的。
哪怕她死在醉花樓裡,光靠着目前給他的驅蟲方,他也足夠去應對東瀾和昌德帝那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