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歪了歪頭,目露不解。
“能在烏糜衆裡混居到高位上的人,想必不是什麼重感情之人,這類棋子一旦被發現就會被處理掉吧。”
秦覽支着頭笑了起來:“烏糜衆本就是洹都的敵對者,既然抓住了,沒有任何用處的話,那直接清理掉就好了,就算削弱敵方的着牙。”
“和神女接近的人所知曉的烏糜衆情報,定比我們現下接觸到的烏糜衆多。”
蕭映竹聲音淡淡的,沒什麼情緒:“她從東瀾來,若醉花樓的計劃有差池,我們尚可通過他們知曉東瀾烏糜衆内部的消息。”
“——”姜念點了點頭,正想說些什麼推進話題時,手被身旁的艾輕輕碰了碰。
溫熱的杯壁碰到了她的指尖,姜念尋着艾的示意低頭看了眼。
是茶涼了。
新的茶杯盛着剛從茶壺中倒出的花茶放到了她的手中,艾同她極淡一笑,僅是唇微微彎了一點弧度,随即又轉身看向了前方。
姜念摩挲着茶盞,淺淺抿了一口後,随即點頭應道:“也是,是我考慮不周全了,那我今後去醉花樓的時候也會留意一下。”
不管是‘洳’,或是神女,又或是第四方。
在阻止疫疠加重後找到礦物,這次來蒼郡的任務也就能圓滿結束了。
眼下阻止疫疠擴散的進度,已經前進了一半。
剩下的任務,就由她來當第一線了。
一路被蕭映竹秦覽關照這麼多,已是原原超出了正常同盟的範疇。
這次的任務,一定不能出什麼亂子。
—
這一話題揭過後,秦覽正色起來,将圖紙上的地圖攤開。
“這是之前礦洞未崩塌前的原址。”
“蕭的手下最近都在尋找可以更便捷通向礦洞的道路。如今地圖修複了,可以借着地圖上的地标,大緻探清礦洞裡的原路線。”
“以及...前陣子那場暴雨把原本上山的路給擋住了,這個地圖上的路線說不定也可以用用。”
“總而言之,七峽山礦洞這一事是有找落了。”
秦覽眯眼笑了笑,看向姜念:“姜小姐,之後就看你了。”
對方忽然把壓力投放到自己身上,姜念一怔,随即彎了彎眼:“和你們相處了這麼久,我的觀察力也是有長進的。”
“關于神女的情報...包在我身上。”
蕭映竹目光從地圖上移開,沒加入他們的打诨,談起另一件事。
“最近溪枕都在于鶴那邊,明日有空,便與我一同去于鶴那裡。”
他語氣散漫,聽不出情緒,像是談論天氣那般随意。
姜念即刻便了解了蕭映竹的意思,了然笑道:“正巧,我有些事要問溪長官,便勞煩你捎我一程了。”
這人又藏了情緒。
總是與他人架着隔閡,旁人無法靠近,也無法去理解,也身負着難以洗刷的罪名。
……或許這就是他身為這個身份的代價。
蕭映竹垂下了眼,淡淡應了聲。
—
話題告一段落,接下來便是等待翼部那邊拿出剩下需要修複的資料。
那些過往通過“礦草”與外部進行交易的錢财數目,皆是從百姓捐款數目所得,其中還劃分為了“挖礦”與“運送”的價錢。
順着這些數目流通經過的地方,又能順藤摸瓜抽出一些潛伏在洹都裡的烏糜衆探子。
想要在紛争之前蛀蝕洹都内部的行為,在當年沉江鏖戰中便用爛了。
這次自然要趕在紛争之前把這些蛀蟲給連根拔起。
休憩之餘,整理完信件的羽部來到了室内,通知他們去餐廳用餐後,再度回到議事廳,已是晚上。
近日總是高強度工作,除去日夜奔忙的部曲們,接收外界情報布下新計策的秦覽面容上也稍顯倦乏。
但蕭映竹似是天生便适合做這一事的,即便身負重擔,不僅管蒼郡這邊的事,還要批閱從京城、屏州、邊境發來的文書,應對昌德帝的回複同時召開這些時事會議,神色也不見疲乏,甚至還有充足的精神繼續今日談及一半的言談。
姜念側着頭,擡眼望了他的側臉片刻,又移回了視線。
像蕭映竹這樣習慣裝飾顔面,不輕易将自己難堪那一面流露出的人,下午能将心比心的和她說那些話……
她或許在他心底也是有一些分量的?
先前将感情看得太理所當然,因此窺得他背後一面時,失望地太徹心。
而現在又莫名得到了甜棗。
這真的很難判斷下一刻迎接她的是真正的真心,又或是能令她清醒的巴掌。
不過不管怎麼樣。
隻有共同的利益才會讓他們聯系起來,走到這一步。
姜念輕輕歎了一口氣。
眼前最重要的還是神女之事……既然控制不了自己去在意,那就盡量不去思考這些吧。
以免陷入自己的感情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