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指能回答你所有問題為基礎,那我确實綽綽有餘。”
姜念點了點頭,翻開了本子。
目光劃過方才在溪枕那兒未能得到答案的問題。
“神女知曉蕭映竹在蒼郡嗎?換一句話來說,她知道蕭映竹的打算嗎?”
蘭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抿了一口咖啡:“她隻關心旁人和自己手中的任務。”
那意思便是隻有所關心的人和直接觸及到她任務裡的人,才值得她費心去關注?
和溪枕描述的有些相像。
傲慢且又歇斯底裡。
那麼先前在知州那一次的宴會上,花魁所彈奏時出現了一些不符合樂曲的怪異調子就說得通了。
那副婉柔的模樣,全然是裝出來的。
垂眼在本子上記了幾筆,姜念又擡頭看蘭。
“那麼她知道我的存在嗎?”
蘭将咖啡放下,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随即禮貌地笑了笑。
不過或許是軀殼并不是自己的,所以這笑意看上去很是冷淡,不像是出于内心,而是為做這個動作而做,有種奇異的違和感:
“隻要不幹擾到她的計劃,她都可以視而不見。”
“以她目前的精神狀态,尚能維持在可以對話的地步,但若有外界因素刺激她,那麼她可能變得很可怖,也可能變得無比脆弱。”
“極易善感,又極易陰毒。”
蘭的話語若有所思,又恢複了以往的常态,隻不過和别人對話相比,和姜念對話時他總會顯得那麼溫柔點。
盡管他本身也沒多少溫柔。
姜念點點頭,繼續詢問道:“醉花樓内——靠近頂閣的部分,有藏身之處嗎?”
因為看守地嚴,那些守衛在頂閣的烏糜衆成員記得每一個侍女的容貌。
方便了她自如行動的同時又限制了她逃跑。
“有。”蘭從木桌下的一疊紙制品中抽出了其中的一張,“壽贊就是設計醉花樓的人。”
“這裡有當年的設計草圖。”
“——”哪哪都有壽贊,姜念已無力吐糟,平靜結果圖紙看了後,又擡頭問道,“插個題外話,為何壽贊要在這裡設計醉花樓?”
蘭拿出地圖攤在桌面上,在“長公主府邸”和“國賓館”這兩個方位點了一下。
“姜小姐沒發現嗎?蒼郡這裡有很多有關蕭映竹他們上一輩人有關的因素。”
被蘭這麼一指出,姜念眨了眨眼。
确實是這樣。
但一開始都把這些府邸當做休憩辦公之處,也就理所應當的認為這些身份顯赫的人到哪都有房子住了。
順着蘭的話,她出聲問道:“為什麼?”
蘭看了她一會兒,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你知道蕭映竹父母是如何與昌德帝,以及他的姐姐扯上關系的嗎?”
“不知道也罷。知道也罷。我全都告訴于你。”
“原因便是壽春宴。”
“壽春宴最早并不在京城舉辦,而是在蒼郡。
身為不被先皇看中的皇子孟濉和蕭映竹他父親,蕭緻為同窗,亦為同好。
在蕭緻與雲霁認識之時,他們三人相約參加了蒼郡的壽春宴,因此雲霁又認識了同來壽春宴找弟弟孟濉的長公主孟知也。”
“四人在壽春宴上相談甚歡,便約定好往年都來這裡對詞作樂。”
“與此同時,壽贊來到了這個時代,并認識了孟知也,因此組成了五人小隊。”
“宮中不少人發現他們這些貴為皇族的人與身份不明的低等人壽贊厮混,也便起了流言蜚語。”
“恰好先皇有意在蒼郡建設新的歌舞樓,壽贊便毛遂自薦,為得讓自己在那些貴族中赢得一席之地,以免其餘四人受到那些流言。”
“由于先皇極其喜愛孟知也,因此孟知也為壽贊開口取得一次機會時,也隻當是為了挽回那些流言中失去的面子,而并非是為了壽贊。”
“為了讓壽贊消去這試圖攀高到貴族的心思,先皇便将這機會讓給了他,暗中再令人備取一份,等壽贊在大衆之下失去顔面後,借此驅趕他離開長公主的身邊,在用暗中那份設計的圖紙做成歌舞樓。”
“結果如你所見。”
姜念垂眼看着面前這份設計精緻的圖紙,小心地合了起來。
“我知曉了。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思緒還停留在過往,蘭下意識認為姜念是想繼續問舊事往事,便直接開口道:“有問題直言就行。”
姜念神色複雜地從這張有些泛黃的圖紙上移開視線,随即緊緊盯着蘭。
“我想問你——你是壽贊的什麼人?是那種類似于小說的系統嗎?”
“壽贊的大學專業是園林設計,但他所創立的宗門,所設計的這些......已經超過他的知識範疇了吧?”
“換算他們的年齡,我想壽贊來到這個時代也就是二十歲出頭,他若是天資聰穎,也就不會在國賓館的藏書室内出現那麼多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書了。”
“你和壽贊達成了什麼契約?壽贊這麼拼命的想融入到當時屬于長公主、國公爺那一階層,不是單純的因為孟知也吧?也不是為了能和他們玩樂。”
在蘭略顯錯愕的目光中,姜念深深吸了氣,指尖不由自主地使了力道。
“想到在那之後發生的那些戰役,我總有種感覺——你所指的那個賠罪禮,不會是為了改變這個時代的正确曆史進程而賠罪吧?”
“......當時的你,想讓壽贊改變洹都的覆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