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前台的小姑娘到相應的筐子動手翻了翻,接着把一包紙袋子拿到了收銀台邊:“保險付過後5美元。”
在Emily的百般要挾下,我人生頭一次去看了心理醫生。即使面對自己理應敞開心扉的心理醫生,我依舊對福島一字不提,全把問題歸咎于高壓的新工作和與Benedict搖搖欲墜的關系上。談論了幾次話,進行了幾次認知行為療法後,我的睡眠非但沒有改進,反而更糟糕了。心理醫生最終得出純粹的認知行為療法與交談是不夠的,為我開了抗焦慮并幫助睡眠的藥。
“曲。。。。曲唑酮。。。。50毫克?” 我翻看着藥瓶上貼的标簽和說明書,蹩腳地試圖發音,同時心想吃這個藥是否能真的幫助我入睡,緩解焦慮。此時為中午12點,
我很久沒有吃過藥了,進屋後我直接打開藥瓶,細細打量手心上躺着的藥。乳白色的藥片的形狀像一塊紐扣電池,我喝了一口涼水就着一同往下咽,可藥不争氣地卡在了嗓眼裡。藥片是苦澀的,我一陣惡心,癟了癟嘴,皺皺眉頭,趕緊打開一瓶飲料,仰頭快速把甜膩的飲料灌了下去。
桔紅色藥瓶裡的一片片藥化為一層白色的薄紗,讓我暫時忘記了内心的孤寂和苦衷,輕飄飄地掩蓋住我日漸腐朽敗壞的内在。外表一派祥和平靜,實際上我的僞裝不堪一擊,任何突如其來,讓我措手不及的風都可以吹亂那一層薄紗,使之所掩蓋的晦暗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Emily每天都會給我發短信,問候我怎樣,叮咛我不要忘了吃藥,不上班時來看我。我的睡眠質量有所改善,然而我的夢境更加詭異多變,醒來後,夢中逼真的細節時常讓我不寒而栗。我的性緻大減,并且早上醒來後的一兩個小時都在昏昏沉沉中度過。
大約兩周後,我向心理醫生反應了開始吃藥後的若幹變化,心理醫生說這是這類藥最常見的副作用,吩咐讓我注意,若無法适應了向她反應。
就在此時,我的手機收到了Benedict的短信。
我一度不敢相信我的雙眼:冷戰了一段時間後,他回複了我道歉的話。他并沒有為是否原諒我表态,口氣聽上去更多反而是擔心。
典型的Benedict。
當晚,他提着一盒我喜歡的Lady M千層蛋糕來看我了。Benedict把蛋糕放在了餐桌上時,順手拿起上邊我尚未收起來的藥瓶,端詳了一分鐘便放了下來,說道:“Alyx,你什麼都不要擔心。我們不是一直計劃着去Lady M蛋糕鋪嗎?既然你不想出去,我就把蛋糕買回來了。悲傷焦慮的人腦裡缺五羟色胺,吃甜食會補充身體裡所缺的五羟色胺。”
說着,他從袋裡取出一次性餐具和紙巾,開始切蛋糕,繼續嘟囔:“若你不便,你不必解釋,我能理解。”
在床上占有着他,心裡裝着别人,我不能如此玩弄Benedict的真心和付出。
我不值得Benedict這樣的男朋友。
“Benedict。。。。。” 蛋糕裡的奶油清香濕潤,而我的喉嚨發幹,Benedict靜靜地注視着我,我一時發不出聲音,可我必須狠心把話說出來。
“我們分手吧。”
緘默中,我傷感地凝視着他漂亮的藍瞳中的光亮像夜空隕落的流星,消失在黑暗中,他失落地低下頭。
“對不起,Benedict,我愛你,但我不能繼續了。。。。。”
“Alyx,我憧憬着與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就像新年的煙火,短暫而美麗。我很抱歉我們以這樣的結局收場,但我希望你找到内心渴求的平安和慰藉。”
“笨蛋,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Benedict離開前說道。